第二天。
於山河來到了所長辦公室。
“吆,老於來了,聽說昨天那個跳樓的又鬧事了?”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釘子戶,還不是為了多要點兒拆遷款,就是鬧,我借他三個豹子膽,他也不敢真跳。”
“可不能大意馬虎,萬一要是真跳了呢。”
“二樓,最多缺個胳膊、斷個腿,十有八九死不了。”
郝繼良問道:“那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於山河沉默片刻,道:“還不是為了那個傻小子,說請一天假,還真歇了一天。”
“你和我都批準了,人家能不歇嗎?而且這批新人來了有一個月了吧?也該歇歇了。我可知道,這幫孩子跟咱們這些老骨頭不一樣,對上下班的時間,尤其是加班都非常重視的。”
“所長,什麼話你不能直接說?不就是他們不願意加班,不願意吃苦,不願意受罪嗎?”
“老於,你怎麼還是一副直筒子的炮脾氣?以後說話就不能稍微拐點彎嗎?”
“意思都一樣,為啥要拐彎呢?”
“得得得,說不過你。這讓我怎麼說呢?其實小虎這孩子真不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虎父無犬子。祁廳長的兒子能差的了哪裏去?”
“錯!孩子可能是撿來的,也可能是充話費送的,更或者是別人的,反正他就是一隻犬,是一隻很難訓出來的犬。”
“老於,不帶罵人,不帶髒字的啊!你天天來要求,讓我給你換徒弟,換徒弟,一共就來了四個人。你說你要換誰?”
“江唐。我就看中他了!”
“那老胡能同意嗎?”
“我請他吃了一頓飯。他把我喝桌子底下去了,也沒同意。”
“那不就得了,要不換成周潔。”
“她啊,一個小姑娘家。別的不說,咱們這幫老家夥,對她,必須特殊照顧。”
“其實也不用太特殊,如果周潔不合適,現在可就隻剩下慕容蘇了,要不讓他跟著你待兩天?”
“這教導員能同意嗎?”
“你可以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嘛!”
“你讓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她幹的可是教導員,專門搞思想教育的,哪次不是說得我心服口服?我能勸得了她?”
郝繼良難為道:“你看你,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那可怎麼辦?”
“那我不帶了,我不當這個師父了,總行了吧?”
“那不行,咱們事先說好了的,一人帶一個,你不帶,誰來帶?誰讓你挑的時候不睜大眼睛挑仔細了呢。”
“所長,你說話可得憑良心,當時是什麼情況,我哪能知道四個新人的底細?”
“他們的資料你們不都是提前知道了嗎,尤其是祁小虎,他的背景,前一天全所的人不都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誰知道他這麼笨呀!”
“老於,小虎這個孩子,我看了,笨是笨了點,可是手腳麻利啊,像打掃衛生啊,刷廁所啊,不都是搶著幹?人無完人嘛,有差的一麵,自然也有優秀的一麵。你不能隻看到他的缺點,看不到他身上的優點啊!”
“所長……他是一個警察,不是一個保潔。”
“來來來,你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郝繼良拉著他,坐在了沙發上,
“我知道,你心裏的這個痛點在哪裏。自從當年你受了委屈之後,你這個心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大家夥兒心裏都清楚。這個事情呢,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就讓它過去吧。像咱們這個歲數的人,什麼前程啊,什麼獎狀啊,什麼虛榮啊,都已經看得淡了。你說是不是?”
於山河聽著,輕輕歎了口氣:“當年那麼多人可都看見了,是我故意撒手的嗎?是那個姑娘執意要死,掙脫了我的手!是我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