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騎兵並一個遊騎將軍死了,這事的性質便大不一樣了。
邀月宮主的邀月令在江湖上到處飛的時候,朝廷的動作也沒有停下。所以當邀月滅了一處山莊後,再次回到繡玉穀外的那個名為安居的鎮子時,毫不意外感知到,那些屬於普通人的短而急促的呼吸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低沉有力的呼吸,埋伏在一間間房屋裏麵、一堵堵牆後,甚至遠遠地,還能聽見馬戴著嚼子發出的低嘶。
隻作不聞,邀月信步走在安居鎮裏,在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淡淡開口:“堂堂朝廷天軍,居然也會利用婦孺來作為人質嗎?”
聲音以內力發出,轉瞬間便傳遍整個安居鎮。
呼吸聲一滯,隨後一扇扇窗戶、門戶打開,一個個人從牆後、屋頂上站起,利劍寒芒,都遙遙指向邀月。這個陣仗和當時在左家莊卻不可比擬,那時不過是個遊擊將軍帶著一些弓箭手並五十騎埋伏。現在光是邀月能看見的人,便有數百上千,能動用如此大軍的,隻有朝廷。
身旁的客棧打開,卻是移花宮內的一眾女子被押解出來,刀劍架在她們脖子上,嘴也被堵得嚴嚴實實,看著邀月,眼中露出希冀的光。
“妖女,識相的話,快快束手就擒,”一個小將喝道,“還有可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天威降臨,大軍一動,便叫你粉身碎骨。”
“我從不受人威脅,”邀月連看都不看人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抓了她們也好,殺了她們也罷,對於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影響。但是敢威脅我的人,便要承受威脅我的代價。”
“你以為自己今天還能活著離開麼?”小將冷冷一笑,舉手朝下一揮。
“錚”,“錚”,“錚”,幾聲輕微的聲音響起,邀月剛剛驚醒,幾支巨大的弩箭便穿破了前方兩側的牆壁,向著她射來。同時,周圍箭如雨下,四麵八方,除了腳下沒有動靜之外,居然全無空隙。
邀月的身形旋轉而起,差之毫厘地自弩箭之間穿過飛起,迎向從天而落的箭雨,兩隻袖子張開,一兜、一甩,部分箭雨便回轉而至,弓手便慘嚎著倒下,有的橫屍當場,有的則翻過房屋,跌落到了街麵上。但是箭雨前赴後繼,卻沒有絲毫停歇,一個人倒下,立刻便有人補上後麵的位置。
邀月在一支箭矢上一踏,整個人像是旋轉的陀螺一樣衝向弩箭射來的方向。
安居鎮的靠北位置,有一座酒樓,在三樓上,幾個人遠遠地看著邀月在箭雨和弩箭中不斷前突,“她在靠近弩手,下令另一個方向的人發動。”
“錚”,“錚”,“錚”,又是這些聲音響起,卻是從背後傳來,勢大力沉的弩箭破空而至,邀月前衝的勢頭一停,整個人在空中揉作一團,幾支弩箭從她身上劃過去,帶走了她的一縷頭發。但是躲過後麵第一波弩箭,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整個人落地,一邊不斷地揮動衣袖將落下的弓箭撥回去,一邊投入了街邊的房屋中。
見她如此動作,酒樓上的幾人笑了,“正是要她如此。”
剛破門而入,先是一張漁網罩下,跟著便是幾人以陣型站好,以長兵器刺過來。邀月手一抖,一柄匕首跌落手中,自下而上地一劃,將幾層漁網剖開,整個人自中穿過,讓那幾樣長兵器刺了個空。她在屋裏飛快轉了一圈,便再無一個活人站著。
正要向著之前弩弓的方向破牆而去的時候,卻又頓住腳步,整個人倒飛出去,重新落到了街麵上。
見她出來,呼喝聲不斷響起,箭雨再次落下,前後弩弓也跟著發射而至,她掠上屋頂,手中的匕首寒光不斷地閃爍,一個個弓手捂著脖子倒下,她也在不斷地前進。
“倒是可惜了那個陷阱。”酒樓上的幾人歎氣,隻要邀月進了他們預先準備的陷阱,今天便算是大功告成,可惜就差了那麼一步。
隨著邀月的前進,弓手們也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位置,離得遠的地方,那些弓手便已經停下了動作,而前麵更近一些的,則是從屋脊和窗戶間露頭,朝著邀月射出箭矢。
邀月腳尖一動,屋頂瓦片碎裂飛射而至,一片弓手慘叫著摔下。前方的弩箭已經許久沒有發射,邀月隨手將一列弓箭手掃落,整個人躍起,冒著箭雨衝到了一處肉鋪門口。
這裏幾個人正合力搬運著幾架弩弓轉移,邀月落下,袖子一掃,所有人便都飛了出去,撞在周圍的牆上,狂噴鮮血眼看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