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古言身上駭人的氣壓才收斂回去,放鬆對霍娉婷的鉗製。
他稍一鬆懈,霍娉婷的勇氣跟著回歸,立即從他手上掙脫開,縮回副駕座位裏,凶巴巴地命令:“開門,我要下車。”她不想再跟這隻狐狸精有任何牽扯!
“嗬。”古言笑了一聲,重新發動車子,含糊說道:“吃完飯送你回去。”
霍娉婷拍著車窗威脅:“要麼開門,要麼我砸了車窗跳下去。”
古言飛快地揉揉她的腦袋,搶在她發作前縮回手,恢複一貫的溫和模樣:“乖一點,別鬧。”
霍娉婷氣急,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咬牙切齒地重複:“開、門!”
古言充耳不聞,專注地開車。霍娉婷見狀,再不跟他多言,拎起隨身的手包就往車窗上砸過去。古言餘光瞥見,趕緊伸手去攔:“姑奶奶,這可是大街上,你也不怕車禍!”
虧他車技好,一隻手也能控穩方向,否則左右兩邊的車輛肯定遭殃。
霍娉婷繃著臉,用力扯回手包,作勢還要砸。
古言按住她的手,皺著眉安撫她:“保證不碰你,安份點。”
霍娉婷瞪著他的手不說話。古言苦笑,識趣地縮回手,跟她保持距離。霍娉婷安生下來,默然坐在位置裏,扭頭盯著窗外,一句話都不說。
古言有意討好,帶她去了蠻記。霍娉婷下車看到明晃晃的招牌,存心看他出醜,明知道需要預約也不提醒。誰知門童見到他們,居然什麼都問,殷勤地打開玻璃門。服務生領著兩人進入廂房,斟滿茶水,遞上菜單。霍娉婷不客氣地點了長長一串。
服務生掛著職業笑容,聽她點了七八人的份量,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出聲提醒道:“如果人數比較多,建議換個大點的廂房。這間廂房四人剛好,六人嫌擠,八人就坐不下了。”
霍娉婷啪地合上菜單,瞪向古言:“還有誰要來?”
古言擺擺手,示意沒有別人。
服務生臉色頓時有些不善。蠻記的規矩:吃多少點多少,浪費的客人拒不招待。他見霍娉婷打開菜單,還有加菜的意思,沉著臉便要逐客。古言眼尖地瞧見,取出一張綠色的卡片塞進他手裏:“隨她。”
服務生捏著罕見的貴賓卡,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劃過,神色驚疑不定,最終什麼都沒說,勉強接受霍娉婷點的菜單。古言歉意地衝他點頭:“擔待些。”
古言轉頭去看霍娉婷,柔聲問道:“還要加些什麼?”
霍娉婷合上菜單:“勉強就這些吧。”做為H市的傳奇,蠻記的規矩她當然清楚,偏要故意為之,就等著服務生翻臉,最好鬧到吃不成。誰料居然什麼事都沒發生,反令她有些遺憾。
原本還有些疑惑,等到品相精美、香氣四溢的食物上桌,她便什麼心思都沒有了,高高端起的姿態也鬆懈下來,找茬的念頭更是飛到九霄雲外,手裏舉著筷子上下舞動,含著嘴裏的,盯著盤裏的。古言陪著挾了兩筷,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最後索性放下筷子,專心看著她吃。
霍娉婷吃得起勁,完全不搭理他,連個眼神都欠奉,他也不介意,笑眯眯地看著,約摸她吃得差不多了,攔下她伸向香酥仔排的筷子:“下回再來吃。小心腸胃。”
霍娉揉揉圓滾滾的肚子,盯著焦黃酥嫩、卻還沒來得及嚐一口的仔排,舍不得放下筷子。
古言搖搖頭,挾了一小塊喂給她:“隻許吃一塊。”
霍娉婷一口叼走,鼓著腮幫子瞪他。古言失笑,盯著她粉撲撲的小臉,忍不住想捏一捏。才剛伸手,霍娉婷立即敏銳地察覺,“啪”地一筷子敲上去。
古言吃痛縮手,揉著手背的紅痕調笑:“謀殺親夫啊?”
霍娉婷嘴裏含著仔排,說不出話,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寫滿警告。
古言趕緊舉手告饒:“好好,算我說錯。吃飽就走吧,我送你回家。”
霍娉婷望著滿桌的食物,眼神充滿依戀。
古言嘖地一聲,被她這眼神攪得心裏直泛酸,趕緊拉著她往外走。不敢碰她的手,怕她著惱再使小性,隻敢牽著她的袖子:“別看了,這裏沒有打包服務。我們明天再來。”
霍娉婷這才邁開腳。
上車後,古言一路上都沒說話,安穩地駛進霍娉婷租住的小區。車子停穩後,他打開副駕側的車門,霍娉婷卻沒有動彈,坐在副座裏,神色忸怩,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不急,古言也不催,很有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結果等了半天,聽到她小聲問了句:“周學長是不是回國了?”古言頓時有些不高興,硬梆梆地回答:“不清楚。”清楚也不會告訴你。
霍娉婷不甘心地追問:“你不是說,他出國是你安排的嗎?”
古言的舌頭更疼了:“出個國而已,又不是監禁。”
霍娉婷不依不饒:“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逼著他出國?他又沒有得罪你!”
古言火氣直往外冒:敢情鬧騰大半天,不是因為被他抱了,是因為他欺負了周青修?
那家夥最好沒回來,以後也別回來!否則一把狐火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