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升是見過大場麵的,神經比較堅韌,經過一天的調養,精神頭恢複得七七八八。他手背腿都受了傷,吊著胳膊趴在病床上,裹著一身的繃帶仍然興致不減,見了霍娉婷笑嗬嗬地打招呼:“霍姑娘來啦?隨意坐。”
等她進了病房,何東升見她後麵還跟著古言,頓時臥不住了,掙紮著要起身:“古先生也來了?”
古言冷淡地點下頭。
霍娉婷不滿地瞪他一眼:什麼態度,有這麼對待病號的嗎?她趕緊放下果籃,攔住何東升:“哎,小心傷口。”
何東升哪敢在古言麵前臥著,撐著坐起來。
古言走到窗邊,拉著霍娉婷往腿上坐,被霍娉婷凶巴巴地瞪回去,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鬆開手。霍娉婷拖把椅子,坐在病床邊,跟何東升聊了兩句閑話,聊聊醫院環境,然後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
何東升神色黯了黯,說:“過幾天回隊裏交接,辦退隊手續。”
“退隊?”霍娉婷驚訝。她以為何東升會說,盡快養好身體,然後收拾凶手呢!狐不悔捉的是山鬼,可不管凡人的事。
何東升晃晃打著石膏的手掌:“手廢啦,不退不行。”粉碎性骨折,以後別說持槍,連點力氣都使不上。
他幹了一輩子刑警,哪裏說舍就能舍下的。霍娉婷見他故作輕鬆,不好說什麼,心裏也挺難受。如果不是被她牽連,說不定他還叼著煙,痞痞地蹲在某個角落盯梢。看見窗邊的古言,她忽然生出一線希望,拉著他走到外麵。
“人間不可妄動法術。”古言知道她要說什麼,沒等她開口,直接扔來一句,否決她的幻想。
霍娉婷不死心:“何警官是為了救我……”
古言不領情:“他如果不救你,隻會死得更快。”
“古言!”霍娉婷打斷他勸道,“以後別這麼說話。”她知道古言對她好,但是話不能這麼說,顯得他沒有心一樣,像冷冰冰的機械。
古言定定看著她,沒有應聲。霍娉婷還想再說什麼,看到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又有些沮喪,裝作不經意地擺擺手:“算啦。既然沒辦法,不為難你了。我再陪何警官說兩句話。”
她轉身回了病房,重新坐到病床邊。
何東升用那隻未受傷的手,從口袋裏摸出暗色木牌遞到她麵前:“差點忘記,你的東西。”
霍娉婷驚喜地接過,小心收好:“這是景天師給我的護身符,我還以為丟了,正愁沒法交待呢。”
何東升嘿嘿而笑:“一看就知道是寶貝,哪能隨意亂扔。”
他沒見古言跟著進來,猜測她還有事,便開口送客:“忙你的事去吧,老何皮糙肉厚,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不用擔心。”
霍娉婷也怕古言在外麵等得不耐煩,沒有多客氣,道了改天再見,離開病房。
出門見古言抄手站在走廊裏,身邊圍著好幾位年輕的小護士,偷偷紅著臉打量他。霍娉婷看出他的不耐煩,生怕他欺負人家,趕緊過去挽住他的手:“我們走吧。”
原來是個有主的。年輕的小護士們發出遺憾的歎息,失望地散去,臨走前不忘剜霍娉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