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墨茫然四顧，驀然看到她身後不遠處，還站著古言與霍娉婷，頓時有片刻的恍神：難道他走出夢境了？
他剛才掐死的幻像，確實是走出夢境的關鍵？
然而天地間落英繽紛，上有血雲壓頂，下有萬丈深淵的景象，令他重新推翻猜測，揚聲厲喝：“休想迷惑我！”
如此景象，除非龍淵臨世，否則決計不可能出現！
正想著，青龍蜿蜒騰飛而來，匍匐於他腳下，姿態謙卑：“但憑吾主吩咐。”
馮墨頓時哈哈大笑：假的！都是假的！他記得清楚，現實中龍淵的封印尚未解開。霍娉婷還好端端地活著，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霍娉婷遠遠跟在沈夢尋身後，看她用鈴音做引，領著狀似癲狂的馮墨離開小區，來到一處僻靜的廣場裏，丟下鬢邊的白梅枝丫，笑盈盈地問馮墨：“你可知此時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正在疑惑，忽聽馮墨一聲厲喝，疾步衝到沈夢尋麵前，掌間凝聚真力，向她身上拍去。沈夢尋不閃不避，笑眼看他一掌拍下。霍娉婷大驚，還未向前，身邊古言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裏，輕聲安慰：“無妨。”
果然，馮墨的掌風擦著沈夢尋的麵龐劃過。看似驚險，實際上卻未傷到她。
霍娉婷這才鬆了口氣。
沈夢尋曼聲輕笑：“馮墨，你不傷我，卻是在期待什麼？”
“閉嘴！”
馮墨怒喝，他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喚出大量影偶，分別朝沈夢尋和霍娉婷圍過去。
炭球喵嗚一聲，飛快衝過來，護到沈夢尋身前，把靠近的影偶全部撕碎。霍娉婷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影偶一時半會兒沒能走到她麵前，古言仍舊警惕地上前一步，輕輕把霍娉婷推到身後，冷眼看著影偶緩緩逼近，指尖冒出利甲。
沈夢尋安然立於夜色中，衣袂翻飛，神態悠然。她紅唇輕啟，吐出涼薄的猜測：“八百年孤單獨行，未有一人知你懂你，親人離散，友人避阻。此番被我看透心思，莫不是期待我與你同行？”
馮墨咬牙未答。
霍娉婷看到他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愕然張大嘴：沈夢尋說中了？！
早知沈夢尋玲瓏聰敏，沒想到連馮墨這樣陰邪莫測的人，她居然也能看透？
霍娉婷一把抓住古言，急切地求證：“沈夢尋猜對了？”
古言怕傷到她，在她伸手的瞬間就收了尖甲，目光掠過停滯不前的影偶，反手拍拍霍娉婷的手背，溫聲安撫：“看下去就知道了。”
霍娉婷胡亂點頭，重新把目光轉向沈夢尋。
沈夢尋伸指點向四周的影偶，輕歎：“明知它們傷不得我，何必再掩人耳目？”
馮墨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反詰：“不過是我的幻像罷了，哪裏需要遮掩？”
沈夢尋點頭：“既是幻像，為何不殺我？”
“閉嘴！”馮墨暴喝一聲，額間汗珠涔涔，身影微晃。
沈夢尋笑意更盛，眸中波光盈盈，朝他踏出一步：“你認定此間為夢境，為何不讓夢境更加圓滿些？”
馮墨踉蹌後退，隱有倉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