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醫院的時候,天色已到黃昏時分,西邊燦爛的晚霞逐漸黯淡,被夜色吞噬。

白洛早早打探清楚門牌號,領著霍娉婷直奔住院部。霍娉婷摸了摸口袋裏的桃木劍,把鈴鐺纏到手腕上,隱進衣袖內。

一直走到薑姍姍的病房門口,白洛沒有直接進去,停下腳步貼在牆角,衝著霍娉婷嘿嘿而笑。霍娉婷愣了愣,見她比劃開門的手勢,自己卻不碰門把手,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往她腦門上戳去:“你呀!”

喊著要來探望的人是她,到了門口不敢進的也是她,說她什麼好!

大致的情況,白洛在路上已經跟她說過。薑姍姍其實沒有受傷,至少送到醫院後,表麵上什麼問題都沒有檢查出來。送進醫院當晚,她醒過一次,喊著腿痛,嚷嚷著腿要斷了,鬧得特別凶,害得家人不敢給她辦出院,每天早晚兩次檢查,始終查不出原因。算上今天,她已經在醫院躺三天了。

白洛懷疑,她是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被纏上了。霍娉婷念在同事的麵子上,答應過來看看。

推開病房門,裏麵是三人間的病房,薑姍姍躺在最左側的床上,臉色蒼白。旁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雙目發紅,神色憔悴。聽見開門的聲音,薑姍姍隨意看了一眼,掙紮著要坐起來,手上卻沒有力氣,慌得婦人趕緊去扶她。

白洛從霍娉婷身後探出腦袋,往四周瞄一眼,眼珠滴溜溜地轉,扔下一句“我去去就來”,飛快地放下果籃退出病房。

霍娉婷沒管白洛,走到薑姍姍麵前打招呼。她不太會偽裝,立在三步外,眼睛一直往她腿上瞄,表情間透著謹慎的姿態。陪床的婦人是薑姍姍的母親,互相介紹後寒暄幾句就沒了話,氣氛有些尷尬。

薑姍姍哪裏會看不出來,苦笑一笑,主動說道:“前兩天痛得厲害,今天倒是不痛,完全沒知覺了。”

霍娉婷輕輕皺眉。或許因為接觸太多超乎尋常的事情,她如今能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纏繞在薑姍姍腿間的黑氣。如墨般的顏色,把薑姍姍筆直的雙腿包裹在內,漆黑的一大團,邊緣處張牙舞爪,不停地往外翻滾。

她見過這樣的氣息。以前景沫藍給她上課的時候,曾經有一回引來大批厲鬼冤魂,現場給她講解,它們身邊便有這樣的氣息。那個場景,霍娉婷印象特別深刻。白洛沒有猜錯,薑姍姍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

至於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她功夫不到家,完全沒概念。

她遲遲沒有靠近,薑姍姍以為她是避嫌怕被傳染,沒有半點遷怒的意思,反而主動給了她一個台階:“你晚上還有事吧?別在這裏耽擱時間,趕緊忙去吧。”

霍娉婷搖搖頭:“我再呆一會兒。”她悄悄嚐試,想用鈴鐺收掉怨氣,卻沒有效果,不知道什麼原因。再過一會兒,古言就該到了,他肯定有辦法。那團黑氣已經蔓到薑姍姍的大腿,眼看要爬到腰間了,看著都覺得危險,得趕緊處理掉。

“讓一讓,讓一讓!”

白洛推著一把輪椅闖進來,停到薑姍姍病床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我找護士借的,厲害吧!”

大家懷疑地看著她,霍娉婷幹脆地翻個白眼:借輪椅做什麼,難道她想帶薑姍姍出去?

白洛無視大家的反應,笑眯眯地對薑姍姍的媽媽說:“阿姨,我能不能吃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