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最終沒能拗得過霍娉婷,跟周青修約在茶樓見麵。他送霍娉婷過去時,周青修已等在茶樓門口,遠遠地迎過來。
古言壞心眼地一別方向盤,車頭堪堪擦過他的褲腳,險之又險地停穩。霍娉婷回頭瞪他一眼,他假裝沒看到,俯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故意貼得極近,嘴唇曖昧地擦過她臉頰。
霍娉婷頓時紅了臉。
坐進古韻悠然的茶樓內,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可見看見外邊街道上行人來往,歡聲笑語。未融的白雪堆在牆角,折射著晶瑩的光澤。手中杯盞內熱氣氤氳,茶香彌漫。
茶室內空間寬闊,古言偏偏挨得離霍娉婷極近,一隻手搭在她椅背上,警惕地盯著對麵的周青修,神情冷淡。
透過嫋嫋茶香,霍娉婷看到周青修眉間的焦灼。一段日子沒見,他神色的抑鬱沉澱得更深,執著沒有半分減褪。霍娉婷沒讓他久等,簡單寒暄兩句,很快直入主題:“我夢見了芷卿上神,她大約就是學長要找的人。”
周青修頷首:“我猜到了。”上次西山損毀的時候,芷卿上神曾有一縷靈識現身,周青修察覺她的靈力波動,急急追過去,看完古言用法術呈現的景像便隱隱明白,今天過來不過是想更精準地確認。
芷卿上神與他結緣時,他尚無靈識,對她的音貌幾乎毫無印象,沾染她的仙靈之之氣後方有懵懂之心,實在沒有太多的線索。隨後他以植株原身入道,三百年修靈、三百年修心、三百年修身,千年才能化形自由行走,至今三千餘載。期間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卜卦也好,問靈也罷,始終探知不到當年半點情形。
原本以為是歲月流逝過久,或者他道法未精,上次從西山回來以後才想到,探查不到結果並非因為這些,而是因為他要找的人居於九天之上,塵間萬靈俯仰,萬法莫及。
“遠離紛爭、勤勉修道”這樣的話,確實更像來自於九天之上神明的吩咐。如果換做那個不靠譜的狐仙大人,大約會說“把握機會、享受生命”之類。
受人之恩,當投桃以報。周青修執著徘徊凡世,是因為當初化靈之恩無法相報,心有掛礙才拖延至今。如今知曉恩人身份,依然難以償還:芷卿仙子貴為天界上神,仙法高深、塵緣淺淡,別說一般請不動,就算請得出來,他如何償恩?
霍娉婷有心勸慰,卻想不出合適的詞句,訥訥沉默。
周青修笑了笑,反過安慰她:“不管怎麼說,能知曉上神身份,便有了方向。機緣的事強求不得,芷卿上神不也說了嗎,仍有再會之日。我等得起。”
說完這番話,他眉間的鬱色淡去許多,顯然是看開了。他抬手潑掉麵前涼透的茶水,重新添了一盞熱茶,送到唇邊慢品:“你今天還有別的事吧?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算做是此次的答謝。”
霍娉婷立刻把馮墨的事情,還有沈夢尋的建議都告訴他。有古言在,她杯內的茶水一直都是熱的。雖然學長故意說得像交易一樣,但她今天說出的事情,他提前都已猜到,算不上多大的人情。他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讓她心安點,少些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