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妖怪在，炭球心安理得地拋棄霍娉婷，幾乎是膽戰心驚地跟她打聲招呼，一溜小跑竄出公寓，重新投奔主人的家。
它是討厭蠢女人，才沒有嫌麻煩，更不是老妖怪嚇跑的。它邊跑邊想。
公寓裏，王元楓的世界觀再度遭到刷新：先是會變身的狐狸，現在是會說話的貓，這裏還是他認識的世界嗎？一會兒會不會再冒出別的奇葩物種？
霍娉婷膩在古言懷裏，嘀嘀咕咕地討論如何處置厲鬼。它身上背負著人命，有教唆誘惑的前科，還強奪凡人元氣，必須給點教訓。可是這些惡行，在人類看起來罪大惡極，在鬼界的規則裏，都算不上特別嚴重，遠遠沒有達到魂飛魄散的程度。
於是霍娉婷拿不定主意：她剛開始修煉，接觸的都是初級法術，還沒有學會處置規則。那些是修行有成、正式曆練的天師學習的。
她憂愁地歎了口氣：要是景沫藍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麼辦。
古言倒是沒放在心上：“一隻遊魂而已，生死都不要緊。你要是不想放任，帶回去做個玩具也行。”
玩具？！厲鬼差點嘔血：它堂堂一隻厲鬼，多少人聞風喪膽，居然被稱做玩具！
霍娉婷想了想，答應下來：“那先帶回去吧。”留下來是不行的，別說王元楓不樂意，她也不放心。萬一它再傷人怎麼辦？別苑是古言的地盤，至少它有所忌憚，會收斂些。
她看向王元楓：“今天的事……”
看到她為難的模樣，古言輕笑，捏捏她的手掌，盯著王元楓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離開後，你會立刻忘掉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目光幽深，嗓音中帶著奇特的力量，牢牢攫住王元楓的心神，令他不由自主地點頭答應。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呆滯，眼中光彩黯淡，呆愣愣地停下所有動作，像是一具雕刻精細的木偶，失去思考和行動的能力。
霍娉婷有些擔心：“他沒事吧？”
古言柔聲安慰：“沒事，隻是消除了他今天的記憶。等我們離開後，他會恢複正常。”
霍娉婷鬆了口氣：“那我們回去吧。”她原本打算過來瞧一眼，現在瞧過了，不光發現厲鬼，還收了它，沒有再耽擱的必要。她救人，不是為了別人的感謝。
她做出決定，古言自然不會反對，一手攬著她，另一手掐著厲鬼離開。
他們走出公寓，房門關閉後，廳內的王元楓應聲驚醒，疑惑地看著周圍：布偶熊軟趴趴地躺在沙發上，沒有再強迫他用鮮血供奉。它藍色玻璃珠的眼睛恢複清澈透亮，裏麵沒有陰暗的灰影。黑線縫紉的三瓣嘴，變成普通的玩偶造型，沒有令人詭異心驚的感覺。
他摸摸腦袋：奇怪，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踢踢腳邊隨意丟棄的垃圾，他開始給保潔公司打電話。
供奉用的碗與匕首，仍然擱在角落的方桌子上。王元楓嫌惡地丟進垃圾桶，連著香爐燭火統統掃進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位令他畏懼的“守護神”，似乎離開了。突然對他失去興趣，所以離開了嗎？
不管怎樣，它走了，自己就自由了。王元楓輕鬆地想著，目光落到門口粉紅色的手機上：看款式，明顯是姑娘用的。手機的機身被水果刀刺穿，屏幕完全摔碎，毀得不能再毀。王元楓皺起眉頭：有姑娘來過？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完全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