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或者已經可以稱之為崔老三的親娘,雙手捧著照片,眼眶裏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已經說不出話來。男人攬著女人的肩,帶著眼睛的眸子有些水潤,嘴唇緊緊的抿了起來。
“跟你以前一模一樣,他長的可真好!”女人輕輕的說著,把頭埋在了男人肩膀上,像是不能再多看一眼。
畢竟人已經不在了,看這房子的裝飾,兩人似乎沒有其他孩子。第一次得知唯一的孩子的消息,卻隻有照片慰藉一二,這簡直比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要悲傷。
“眼睛很像你,我們找到了兒子,不應該這麼傷心,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背,似安慰又似責怪。
女人恍惚間想起了屋裏的客人,背著宋秋風等人擦了擦眼淚,開始忙著倒水,一陣緊張的推讓後,大家才坐下開始交流起來。
孩子們互相依偎著,屋裏沉悶的氣氛也沒有吹散他們的困意,最小的大力,腦袋都開始一點一點了。
“對不起,讓你們笑話了。我有些控製不住,太多年了,我有時候都覺得該放棄了。但是你們能來,我能得到這消息,仍然讓我開心很多。我叫蔣芳芳,他叫馮佑之,原本我們商量好,男孩就叫馮昀,女孩叫馮雲雲。誰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蔣芳芳說著說著垂下了頭。
“孩子們有些困了,不如先去房間裏休息,你們奔波一天了,孩子們太小,有些受不住!”馮佑之看著三個小的,眼裏是要溢出來的慈愛。
於是宋秋風等人就和蔣芳芳帶著三個孩子去了次臥。房子很幹淨,明顯經常收拾,深藍色的床單,還有一張書桌在窗台那裏,看來,兩口子經常來屋裏收拾,這房間明顯是給未曾謀麵的兒子準備的。
宋秋風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讓人無所適從的命運簡直像一道傷疤,永遠的停在了蔣芳芳夫妻的人生中。
安頓好三個孩子,眾人又回到客廳,宋青花拿出了那個肚兜和小金手鐲。蔣芳芳摩挲著繡花,半晌才抬頭對著馮佑之說:“這是我娘繡的,我認得。以前娘還說要教我繡花,我總說那是封建糟粕不肯學。現如今,手上一件念想也沒有了。”
“娘的手藝自然是好的。現在不是有了嗎?等過幾天休息的時候,我陪你去看看娘,把這消息也告訴娘,她肯定也一直惦記著。”馮佑之也摸了摸肚兜,臉上現出微微的笑意,眼裏卻滲出哀傷。
“這三個孩子都是阿昀的骨肉,原本應該我們來照顧,但是現在佑之已經停課在家很久了,組織上一直在審查他,我們也隻能等結果。所以你們留下可能會被牽連,有麻煩。而且沒有城市戶口,供應糧領不上,我們一直吃高價糧,太引人注目了。大人怎麼都好。”蔣芳芳看了看次臥的房間門,“不能委屈了孩子們!你們同意的話,孩子先放在宋家屯親家那裏,我們出錢票,其他的生活用品我們也郵寄過去。但是對外先不要認親,這是為你們好。”蔣芳芳握著馮佑之的手臂,有些急切的說著這些話。似乎怕宋秋風等人不理解或者不同意,說的很慢,但是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