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麟替莫月合撫平剛剛弄亂的發,他的手輕輕的拂過她的臉,停留在失血的唇上,他眼中的溫柔一點點的被冰凍,如同寒冬裏的月。一如曾經那麼恨著的落麟,在莫月瑾剛剛死去的時候,他的眼神便如現在這般。
“很好,很好,很好。”落麟仰頭連說了三個很好,所有的恨都凝聚在其中。
瞞了他這麼久,很好;他敢裝失憶隱瞞一切,很好;她敢再次傷害莫月瑾,很好。櫻姬,你果真沒變,縱然天地巨變,你卻依舊是你,那麼凶狠的你,果然才是他最熟悉的櫻姬。
昔日,那對酒當歌的年華一去不返,曾經快意恩仇的少年,終是被時間抹殺。這世上最殘忍的果真是時間,沒有誰可以在時間的長河裏屹立不倒。
歐陽傲風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想起很多年前得的那場殺戮。
當時他穿著的還是白色的袍子吧,因為莫月瑾喜歡白色,所以他一直在穿白色的衣服。
他記得他無悲無喜的雙眸,他拿著曾經佩戴的卻在遇見莫月瑾後一直被遺忘的劍。
那一刻,他的世界隻剩下殺戮。他聽見孩童喚他叔叔,讓他救被他殺死的人。然後他送那個孩子去陪她的媽媽了。
他的劍劃過每個人的項頸,鮮血順著劍尖流淌。滴在僅剩的小草上,不知道來年會不會開出一片生命。
他記得那個快為人母的女人死後的表情,她的雙手撫過胎兒居住的地方,有濃濃的眷戀和惋惜,我想那一刻她是不是還在為沒有把她帶來這個美好的人間而傷心呢。
屠戮之後是無盡的茫然,他的手握著那把被血染紅的劍,白色的袍子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他站在血肉橫飛、屍體砸錯的地方。泛著紅光的雙眼茫然地看著遠方,仿佛可以穿過陰陽之界,窺見那個少女。
他殺盡所有的人究竟是為什麼?是為尋找櫻姬嗎?那麼他是不是忘記了莫月瑾也曾很喜歡這裏啊。可是他毀掉了一切。是不是這注定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連回憶都不能。
“落麟,冷靜一下。”
落麟看著歐陽傲風,嘴角的笑冰冷嗜血。“冷靜?歐陽傲風你說我該怎麼冷靜?櫻姬她夠狠,她居然還敢對月兒下毒手。”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她輕易逃脫。
歐陽傲風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不是她嗎?誰都知道血衣櫻姬每次殺人時必會有櫻花飄落,那是她的習慣。
落麟抱起莫月合,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你打算帶她到那裏去?”歐陽傲風攔住他。
落麟看都沒看他,“璃月。”
你是想讓她死嗎?“
落麟抬起的腳停在半空中,沒有再往前走,隻是停在原地沒有說話。
”別忘了,櫻姬還在麟王府。“
是了,如今站在這裏的隻有他們三個,還差誰呢,當然是愛恨皆不能的櫻姬了。那個被囚禁在麟王府的櫻姬。
櫻姬收回放在琴弦上的雙手,所有的聲音飄散在空中化成最後的音節。
”王妃,好厲害啊,不僅人長得漂亮,琴彈得也很動聽呢。“單純年少點的泉兒在聽了櫻姬一曲後忍不住替她拍手稱好。
櫻姬隻是微微笑著,”泉兒,最近王府有沒有什麼是發生?“
泉兒偏著頭想了一下,”沒有什麼很特別的事情啊,就隻有王爺幾天前急匆匆得出去了。聽他們說這次隻有王爺自己出去了呢。“
櫻姬收回的手重又搭在弦上,低眉信手續續彈。獨自一人出去了嗎,而且還是很急的樣子。不是說這幾年來落麟很少離開璃月了嗎?這一次怎麼會急成這個樣子。她可不相信隻是誰替他網羅到那個美男,他迫不及待的出去迎接了。
”聽他們說王爺從來沒有像幾天前那麼失控呢,他一直以來都隻是呆在書房,或者去那個叫做思月歸的地方。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急著跑出去。“泉兒漫不經心地說著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消息。
櫻姬隻是低著頭,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泉兒,我餓了。“
泉兒”呼“的一聲從地上跳起來。”呀,太陽都快下山了,都怪我不好,連時間都忘了,我這就去幫王妃準備晚膳。“說完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果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櫻姬抬頭看了看搖搖欲墜的夕陽,雙手隨意地撥動著琴弦。那種慵懶的姿態果然很迷人。
想起曾經有個叫清漣的女子,斜倚在美人榻上,豔紅的衣衫鬆散著,發從一側垂到地上,一雙冰藍色的眸似笑非笑,勾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