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下,成群仿若燃燒著的雲彩在天際的遠方綻放著最後的絢爛。
一株高達十萬丈,真正參天的大樹巍峨聳立。在其樹冠之上,分開的巨大樹枝好似一隻擎天的手掌,托著一個隔絕外界而單獨存在的小世界。這個小世界裏,有宮殿成群,有千丈飛瀑,有猿攀鶴鳴,有……
這個小世界,不似仙境般縹緲,亦不似俗世般繁雜,更像的,是一片淨土。
無汙染,唯自然。
在大樹浩瀚起伏,連綿不知多少萬裏的樹根上,有著無數的木房木屋,生活著無數的人。
黃昏總是靜謐,靜謐之中,一股人與自然分外和諧的氣息蕩漾不散。
這株大樹是荒族聖樹,樹根連綿所在,便是荒族族人們生活所在。至於樹冠托著的小世界,這是無數荒族族人們向往敬仰的地方,這裏是——荒族聖地。
憑空中有狂風起,竟是吹的這株十萬丈的大樹也是動蕩不休。恍惚之間,這株好似無可撼動的大樹,卻是給人種仿佛無盡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巨輪的感覺。
巨輪再大,也要在汪洋大海中沉浮,甚至,載滅。
突兀的,荒族聖地的上空中出現了一條條黝黑的虛空裂縫,這些虛空裂縫猛然擴張,形成了一個個直徑達千丈的虛空通道。
一隻隻龐大若山嶽的虛空巨獸從虛空通道中出現,向著荒族聖地飛去。在這些虛空巨獸的背上,整齊站立著密密麻麻的金戈鐵甲的軍隊。
無形之中,鐵血殺戮的氣息在天上蔓延,這一片天,慢慢的,好似都被染成了紅色。
血一般的紅色。
荒族迎接這些軍隊的,是從聖地中衝出的巨獸,還有馭獸的荒族戰士。
兩方碰撞,毫無征兆,大戰爆發。
在荒族聖地的最深處,有著一座巍峨萬丈的高峰。在峰頂,有著一座宏偉的殿堂。在殿堂秘處,有著一個繁奧之極的陣法。在陣法前方,站立著幾道人影。
“大爺爺,我不走,我要和你們在一起,我要和族群共存亡,我不要一個人離開,我不走!”
一個七八歲大小,年齡不大,卻已是劍眉星目,隱隱可見非凡神韻的孩童廝聲大吼著。
一個駝著背,白須都垂到了地麵的老人摸著孩童的腦袋,眼有深愁,卻是和藹笑著,道:“一兒,你是我荒族近萬年來天賦最高之人,你更是我荒族最後的希望。活著,你必須活著,哪怕活的痛苦,也必須活著。因為,隻有你活著,才有振興我荒族的可能啊!”
老人直直看著孩童,聲音就如荒族命運般凝重,凝重地道:“一兒,你明白自己的使命了嗎?”
孩童死死咬著嘴唇,沒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滴落,重重點了點頭,道:“大爺爺,我明白了。可是,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走,讓爹娘還有妹妹跟我一起走不行嗎?”
老人輕歎口氣,搖了搖頭,道:“傻孩子,我荒族天空已經被大陣封鎖,傾盡全族底蘊也隻能勉強讓你一個人離開。至於更多的人……卻是不行的……”
“哥,你放心走吧,七七不怕的!”一個三四歲大小,精致的就好像瓷娃娃的小女孩喊道。
她的大眼中含著霧氣,卻沒有流淚。她聲音有些顫抖,卻無比的堅強。
看著小女孩,好似看到了她在戰火中湮滅的景象,孩童忍在眼中的淚終是忍不住,瘋狂湧出,“妹妹,是哥沒用,哥保護不了你,是哥沒用啊!”
被孩童的眼淚一刺激,小女孩大眼中的霧氣凝成雨滴撲簌簌地滑落。淚著,小女孩卻笑著,搖了搖小腦袋,道:“哥,不要怪自己,你是最棒的!七七相信你一定能夠為我們報仇,一定能夠振興我們荒族的!”
“嗯!”孩童點了點頭。
隻是一個點頭,孩童卻好像點的有一座山那般沉重。
“妹妹,哥答應你,哥一定會讓馭天宗,破天宗,撼天宗付出代價,一定會振興我們荒族!哥……我荒一答應你,一定會!”
“哥,七七相信你,一定會的!”小女孩握了握粉拳,堅信不疑道。
“好了,一兒,時間不多了,你自己走吧。”
老人說話之時,在孩童前方的陣法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丈許的虛空通道。
這個虛空通道離孩童隻有數步之遙,孩童卻走的無比漫長。好似這一生走過的距離加起來,都比不上這短短幾步來的漫長,來的沉重。
孩童走了一路,淚便濕了一路。
他年齡不大,卻是明白,這短短幾步的距離,卻是生死永隔的距離。
如何不痛?
如何不淚?
老人他們明明可以直接將孩童送入虛空通道中的,然而,他們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