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梨花爛漫,紛紛柳絮飛殘。
漫天紛飛的雪花不斷壓向長安城,似乎是為了躲避這即將到來的大雪,原本繁榮喧鬧的城市此刻卻空無一人。
本應熙攘的街道兩旁,商鋪也是緊閉大門,隻留下城西的一角之地仍然喧囂不斷。
高聳莊嚴的城牆此刻成為了困住百姓的牢籠。
牢籠內,求饒聲、喝罵聲、慘嚎聲混成一片。
牢籠外,嬉笑聲、歡唱聲、打鬧聲不絕於耳。
牢籠中的孩子女人蜷縮在人群中瑟瑟發抖,他們看著一旁躺在地上的父親丈夫,雖無比憤恨卻又畏懼萬分不敢心生抗拒。
“我華夏大地豈能容忍異族染指,今日我雖死但不悔!”
一道豪邁的聲音自城內穿出。
“斬!”
隨著監斬人的令牌落地,這滿天的冰霜最終還是狠心降落下來。
落在了孩子的鼻尖,落在了女人單薄的衣衫,落在了他們不遠處漸漸僵硬的屍體之上。
未來看不到的命運,讓他們中無人去思索這場雪為何會在六月的季節落下。
整個長安城內還顧得上賞雪的恐怕也隻有遺留在秦王府內奄奄一息的少年身體中的一絲靈魂了吧。
少年身形容貌皆屬上乘,卻渾身上下散發出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萎靡。
隻見一隻枯槁的手搭在少年手腕之處。
孫皓行醫會診至今已有四十餘年,卻從未見過如此正常又奇怪的脈象。
把脈十餘次後,孫皓終是搖了搖頭,看向坐於床前不斷擦拭著少年額頭的女子。
早聞二皇子秦王妃長孫氏容貌傾國傾城,今日孫皓得見果真如此,隻是如此佳人此刻淚眼含珠,眉目之間盡顯哀愁。
似是感覺到孫皓的目光,長孫朱唇微啟
“先生,爍兒的情況如何?”
“嗯。。。,回稟秦王妃,隻觀世子的脈象的話,正常無比,甚至比正常人還要強勁。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既然我大哥沒事,為何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老東西,到底會不會看病,敢哄騙我娘小心小爺我一棍打死你。”
一道聲音在屋外響起,隻見一壯一瘦兩個少年進入屋內,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兩人皆與床上少年麵容相似。
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人,隨其一同進屋的另一少年憂心忡忡的看著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李曄,仔細觀察少年便可以發現其眉宇之間有一股怨氣隱約環繞。
“煜兒不得無禮,孫先生可是長安名醫,不知救活多少病人,快給孫先生道歉。”長孫對李煜連忙嗬斥。
“憑什麼給他道歉?大哥都這般模樣了,他還說大哥很正常,不是騙子是什麼?”
聽到李煜的話,長孫歎了口氣,心想“何止是孫大夫這樣說呀,先前的幾位大夫都是這樣講的。”
也不再繼續責怪李煜,看向孫皓。“孫先生,曄兒這般情況該如何救治。”
“在下從醫多年從未見過如世子這般情況,還請王妃再請其他名醫吧。”孫皓麵露難色。
說罷,提起藥箱匆匆離去。顯然是在擔心秦王府的火燒到自己身上。
不過就算他不離開,對秦王世子的病也無可奈何。
“母妃,大哥該怎麼辦啊。。?”還在望天的李煜終於低下頭來,眼中卻多了些許淚光。
“孫大夫已是這長安城內最後一個沒有給你哥醫過的大夫了,曄兒,這般模樣恐怕。。恐怕。。。”
後麵的話長孫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來,隻是抱緊躺在床上的李曄失聲痛哭。
立在其兩側的二人也不再壓迫內心悲痛,任憑眼淚流過臉頰,將衣領打濕。
尤其是楚王世子李煊,短短一日之內要痛失兩位至親之人,他看著屋外漫天飛舞的雪花,此時內心深處隻有兩字——報仇!!!
片刻,隻聽屋外一陣喧鬧聲逐漸靠近。
“你們不能進去!!!”
“咱家此番前來,乃是替聖上傳達旨意,我看誰敢攔咱家!”
一道公雞打鳴般的刺耳聲傳來。
“砰!”
房門被粗暴打開。
“你找死!”
李煜怒嗬一聲,捏起拳頭便朝著太監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