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那個家夥能不能把藥帶回來!”
“這並重要。”
“為什麼?爸,你的傷已經等不及了。”
“你覺得核爆之後,最可怕的什麼?”
“當然是輻射了。”
“錯了,是人!”
“人?”
“人為了生存,做出來的事往往比輻射更可怕。”
“我不管別人,我隻想你快點好起來。”
“你知道嗎?人這一生,可以得到的機會並不多。”齊東強自顧的的說著:“當年我在副局的位置上犯了錯誤,被下放到所裏當所長,為了回局裏,那次緝毒我選擇了去臥底。然後你媽在街上遇到我,隻是打了聲招呼……好在,我給她報仇了,我殺了九個人,不但回局裏了,也升了局長。”
齊歡雪緊緊的咬著嘴唇並沒有說話。
“我有時候總是在想,如果再給我選擇一次機會的話,我是選擇失去你媽,還是選擇失去局長。”齊東強抽了一口皺巴巴的煙屁股,聲音開始逐漸變得激昂起來,接著說:“在外人麵前,我會揚起頭大聲告訴他們,什麼為了民族大義,什麼為了國家禁毒事業,犧牲小家,成全大家怎麼怎麼著的。”
“但是,在我內心深處,那些都特麼是個屁。我就是不服那些看我笑話的人,我就是要當局長,再安排他們去最苦逼的地方去出警。”看著齊東強說的這些和交待後事一樣,齊歡雪好像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你別說了,爸,一定會沒事的,要是他今天沒找到,我明天就和他一起出去找。”齊歡雪打斷道。
“你還是太小,你不懂!”
“我有什麼不懂的?”
“你男朋友都沒有談過。什麼都不懂。”齊東強打趣道。
“哼……又說這個。”齊歡雪撅起那性感的小嘴唇不滿道。
“一個男人,在他20來歲的時候,眼裏隻有欲望,沒有恐懼。30歲成家了,就有了一絲牽掛和擔當。而40歲開始,他被生活、工作、家庭、社會重壓過後,就多了一絲絕望。”
“他就一次機會。”齊東強堅定的說道:“用我這個老警察的直覺擔保。”
“他呀……太不靠譜了吧?”齊歡雪想到早上看到張三往被子裏藏東西的樣子,臉上就不禁一陣無語。
“對,就是他!盡管那小子在行為上有些不靠譜,也沒和我們說實話。不過,這不重要了。他是末世之後,我見過唯一一個,眼中沒有一絲絕望的人。”
齊東強轉過身去,看著牆上的地圖,接著說道:“說明他沒有為生存擔憂過,也沒懷疑過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他肯定有所依仗,或是身上有大秘密。”
“誰!”齊東強突然一聲暴喝。
“我,東哥。”這個時候劉一諾從門外走了進來。
“是你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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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的手電照在前方的通道中,久久不能回神,人生最大的恐懼,永遠不是眼睛一個器官就能滿足你的。
那是一場關於視覺、聽覺、嗅覺、大腦皮層、雞皮組織的盛宴。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地獄,那一定不是這裏,而是比這裏更美好的地方。
那一天,整個233基地被海嘯所淹沒,含有大量輻射的海水從通風口灌入了避難所。因為灌入的量始終有限,233避難所就像一瓶被打孔的茅台,空氣也像某種醬香液體一樣,被緩緩的排出。
初期,所有人隻是感覺氣悶,部分房間有些滲水,覺得隻要海嘯過去了,潮退以後,通氣孔恢複就能緩解。畢竟防水在原始設計中,被當成了重要工作來做,一個科技企業不可能考慮不到這一點。
可是,這是含有高輻射當量的海水。
第五天的時候,一個老頭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最後眼睛也整個掉下來,然後一頭紮在地上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