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毫不遮掩的看著沈溪,即便他已經親手確認過了她的這張臉皮或許是真的,也依舊從這位雲妃身上看到了那個滿臉諂媚對著金子滿眼放光的女人的影子。
他坐下,施施然的揮了下手,那邊下人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茶壺,恭敬地幫他倒上。
蕭千聿抿了口茶,緩緩抬頭看向沈溪,“我以前見過林若雲,你知道你現如今的模樣和她簡直天差地別嗎?”
沈溪半點不慌,事實上她並不相信徐石和那位晉國質子朗封拓。
相較於這兩個人,她反倒是覺得蕭千聿這人雖然看上去危險,但隻要你摸透了他的脾氣,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而朗封拓那人則不一樣了,這人看似隨和,沒有半點脾氣,隨時隨地臉上都掛著笑的人,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壓根看不清楚,甚至可能他心中早已經將你寫上生死簿了,你還覺得他在對你笑,真友好。
並且朗封拓是晉國人,作為質子,他的生活可想而知並不好過,黎國人對他多有為難,不說他對黎國人恨之入骨,但絕不會覺得黎國人有多好。
沈溪從前不認為人性之惡需要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但現在,她卻覺得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總比到了已經無法挽回的地步才驚醒來的好得多。
她並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陶之簡。
可她也不能全然地相信蕭千聿,這人如今尋她,或許是一時興起,或許是覺得她這人和旁人不一樣有些意思,也或許隻是因為她揉肩捏背的手法不錯。
這人的性格不定,難以揣測,沈溪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多特殊能夠吸引到這位素來以無情殘忍著稱的六殿下。
她如此這般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在為陶之簡謀一條生路。
朗封拓現如今用得到她,需要她來當作眼線,自然不會去動陶之簡一分一毫,但若是哪一天她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或者說她的作用比朗封拓想象的小一些,她變成了棄子,那麼陶之簡不可能會有命存在。
沈溪早已經不是什麼天真單純,覺得自己最為與眾不同的小女孩了。
她得警惕,得理智,得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給自己尋一條出路。
至少,幫陶之簡尋一條出路。
她記得褚擎,那個跟在蕭千聿身邊的人。
褚擎曾經去搜尋過當時在醫館裏養傷的那個男人,想到那人的模樣,沈溪覺得應當是個身份不凡的,還或許和蕭千聿有仇。
否則他為什麼會派褚擎去追殺他?
沈溪想要通過蕭千聿找出那個男人,陶郎中對他有救命之恩,讓他幫一幫陶之簡他應當不會拒絕。
不過這是萬不得已時候的手段,沈溪現如今還沒有打算去打擾人家。
她抬眸和蕭千聿對視,麵對他探尋的目光微微一笑,“六殿下有所不知,人都是會變得,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不是林家那個不諳世事得小姑娘了,我如今是這皇宮裏的妃子,須得處處謹慎,自然要圓滑一些,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