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城,柳夫人生辰前一日傍晚,沈溪從柳沁茹那裏得知,李洛重要回來了。
不得不說,這位柳姑娘是個心中不藏事的,前腳和柳夫人大吵一番,鬧得母女二人拉不下臉,可後腳便又恢複了這副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姿態。
上午的時候想必是心情不好,沒顧得上搭理沈溪,下午應當是想起了蕭千聿,於是讓人來單獨喊了蕭千聿去,說是想讓蕭千聿陪她放一會兒風箏。
還特地讓下人詢問沈溪介不介意。
醜話早就已經放在前頭了,沈溪當然放心大膽的開口,“自然是不介意的。”
隨後丟給另一邊黑著臉的蕭千聿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走過去憐憫的拍了拍蕭千聿的手臂,在下人眼中看上去很像是在勸慰蕭千聿要聽柳沁茹的話,莫要惹柳沁茹生氣。
可實際上她心中滿滿當當卻都是幸災樂禍。
藏都藏不住,“你可得注意著些,這位柳姑娘是個豪放的,萬一要是給你來個霸王硬上弓,回頭你這童養夫的身份可就留不住了。”
蕭千聿睨著她,估計問,“看樣子你似乎很期待她對我霸王硬上弓?”
“那怎麼可能,這純純就是汙蔑了。”沈溪咧著嘴把蕭千聿往前一推,捏著小帕子朝他揮揮手,“快些過去吧,說不定柳姑娘已經等著急了。”
這副迫不及待將自己夫君往外推的樣子頓時讓來接蕭千聿的幾位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看向沈溪的眼神全是譴責,看向蕭千聿的眼神則全是同情。
但同情之後,下人便覺得蕭千聿還算是幸運的。
就憑他這張讓人看一眼便忘不掉的麵容,她們小姐也定然會善待他的。
柳沁茹平日裏雖對下人甚是嚴厲,非打既罵,但對她看中的男人還是很有耐心的。
看這位公子的夫人待他這般不在意,說不定跟了她們姑娘對於這位公子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蕭千聿一走,沈溪一個人在房中舒舒服服的補了會兒午覺,醒來之後和門口掃地的下人聊了會天,這下人膽小的很,想必是沒少被柳沁茹恐嚇,以至於什麼話都不敢說。
沈溪也不好為難人家,自己坐在院子裏嗑瓜子。
外頭跳進來一隻肥嘟嘟的小花貓,輕車熟路的跑到院牆旁邊的樹下臥著,懶洋洋的舔舐自己的爪子。
沈溪幽幽的歎了口氣,又有些擔心陶之簡了。
那小子這些天不知道鬧沒鬧。
她將大腦放空,細細的去思考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和蕭千聿這一路走來,路上的百姓如何兩人全都看在眼裏,蕭千聿雖依舊是那副看似漫不經心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但沈溪卻看的出來,他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和來時不同了。
苦難是不能具象的。
好比沈溪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從書本上,深知電視上所學到的那些關於戰爭的知識,抵抗,廝殺,寒冷,饑餓,這些詞語混合在一起,是想象不出來的痛苦。
每次看到那些關於戰爭的紀念片時,她總是會覺得震撼,可她的震撼,以及她的同情,甚至於她將自己代入到彼時遭受這些苦難的百姓們之中,她所以為的那些感同身受的痛苦,實際上或許連當事人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