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別人刀俎我為魚肉的要命時刻，他竟然還有心情跟她繼續聊剛才那沒聊完的天？
“老人家，眼下你覺得，我想和你想這個問題還有那麼重要嗎？”小夭苦笑，“現在是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是他們怎麼想，而不是我怎麼想！”
“哈哈……”為首的二王滿臉滿身的血色，捧著肚子大笑幾聲，“小妹，還是你最識時務啊，要不就說你這不清不楚的身份，就算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還能把臭小子蒼玄和那大澤王君蕭璟迷的七葷八素！”
小夭嗤鼻，懶得理他。
老王君低頭閉著眼不說話，似在等小夭回答他的問題。
小夭斜眸瞥了他一眼。
心裏盤算著，這幾日她聽了塗山璟的話，不管宮外事兒，一心隻守在他身邊侍奉他左右，自打她來了之後，切了他幾次的脈象，才知之前懷疑二王毒害他的想法是錯的。
他是真的已經熬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如今，這具病軀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既然他要聽，那她就不客氣了。
“父王一直想知道女兒的答案，那父王心裏可有了答案？”小夭端起桌子上的杯盞，遞給東荒王君，“女兒陪父王這幾日，父王幾次提到我母後，女兒一直很想知道，若是人生可以再來一次，父王是想放母後自由，還是會繼續用自己的強暴之策控製她，隻是留一具皮囊在您身邊？”
老東荒王抬眸看著小夭，渾濁的眼神變得幾分清亮。
小夭看著他，露出幾分輕笑之態，“可是人生沒有如果，隻有眼前，對不對？”
“您無法找回人生過往中曾經對一個人的愧疚，但是，您現在的選擇和想法，確是讓東荒萬千子民能過上安穩的生活，或者是讓他們未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身處戰亂和恐慌，是要您自己來怎麼抉擇！”
戰亂？恐慌？
不，他要的是天下一統，不是戰亂！
更不是民不聊生。
是的。
從他身體越來越差的這幾年裏，他時時在回想著他的玉兒。
初見，她笑的那樣純真無邪，像極了他勝仗歸來，在山崗上看到的那朵盛開的馬蹄蓮……
他發誓，此生非她不娶。
終於，他娶了她，可是，她要的卻不是他這樣的生活！
後來，她還是會對他笑，可是她的笑容再也不是那朵美麗的馬蹄蓮，而是像他在戰場上看到的刺殺敵人時，抽出長矛飛濺出來的一道道熱血……
他以為的一切，不過是夢裏的一場鏡花水月。
謀劃一生，戎馬半生。
江山和天下，他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可是得到了的這一切又怎樣？最後卻成了他一生的禁錮和牢籠，越是這般，他便越是想她，近乎發了瘋的想她。
那日在大殿之上，他看到蕭璟牽著小夭的手走進來，他看到蕭璟那般溫存和細心的守在小夭身邊，將她照顧的很好，凝視著她的眼神如珍如寶，那一刻他真的很嫉妒蕭璟！
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兼得！
他好像看到了她，他的玉兒！
有那麼一瞬，老東荒王釋懷了，他這一生沒有做到的事情，卻有人替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