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還藏在雲層後若隱若現,項家礦山裏早已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一座石屋門簾被掀開,走出一個清瘦的身影。
這是一個看上去略顯秀氣的少年:稚嫩的小臉還掛著剛睡醒的惺忪,身上套著一件幹淨整潔的粗布麻衫,下擺處縫了兩塊補丁,兩隻裸露的胳膊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隨意地搭在肩頭的鶴嘴鋤上。
少年對周圍的喧鬧充耳不聞,輕輕揉著睡意初醒的雙眼,像在花園悠閑漫步一般,緩緩穿過嘈雜的礦場。
“早啊項軒!”
“項軒起來啦!”
“這麼早就醒了,項軒!”
……
沿途一班正幹的的熱火朝天的礦工,一見到少年就都停下手頭的工作,熱情地向他問好,看上去,都對這個外表散漫的家夥頗為尊敬。
少年一隻手捂著嘴哈欠連連,另一隻手隨意晃了晃,就算打過招呼。
這幫漢子個個粗獷豪邁,平時說話髒不離口,更不會談講究什麼禮儀風範了。少年略顯失禮的動作,在他們看來反而是真性情的表現,因此尊敬中多了一分親近。
“彭!”
突然,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推著一輛裝滿礦石的小推車,毫無預兆地插入空曠的道路中。
緩慢踱步的項軒躲閃不及,一頭撞上去。
“喂,你沒長眼嗎,怎麼走路的?”
壯漢礦工站在路中間,大手揉著肩膀,目光玩味的俯瞰著迷迷糊糊的項軒,齜牙咧嘴,眼中滿是戲謔。
壯漢是家族前段時間招的礦工,經過這些天的工作,他已經熟悉了礦場的環境,包括這名渾身散發著憊懶之氣、與礦場格格不入的少年。
在他看來,肌肉和力量是一名礦工必備的條件,而眼前這位看上去刮陣風都可能被吹走的瘦弱少年,顯然二者都不具備。
而讓他奇怪的是,礦場裏那些崇尚力量的礦工們,竟然會默許他的存在,而且都對項軒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讓壯漢好奇的同時,心裏也滋生了些許不服的情緒,因此他伺機想找個機會,狠狠教訓一下項軒。
於是便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而壯漢話一落音,礦場驟然陷入一片寂靜,周圍嘈雜的噪音一下子消失於無影無蹤。所有人神情冷冽,目光不善地盯在他身上。
周圍人的反應落在壯漢眼中,讓他心髒微微一沉,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是怎麼回事,大家不是應該拍手叫好嗎?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壯漢來不及細想,仍梗著脖子繼續挑釁。
“怎麼?今天你不道歉,就別想走!”
項軒似沒聽見他的問話,腳步一錯,便繞過他繼續前進,步伐仍舊不疾不徐。
驟遭無視,壯漢連脖子漲得通紅,冷哼一聲,大手揮動,徑直朝項軒背後扇去。
“哼,這是你自找的!”
大手呼呼而過,壯漢心裏打定主意,要給這名少年一個深刻教訓。
可他眼珠不經意一轉,忽然瞥見原本義憤填膺的礦工們,此時卻都收手抱胸,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壯漢便知道他們目光的含義。
麵對壯漢呼嘯而至的大手,項軒背後像是長了眼睛般,身體微微晃動,便輕易躲過這一擊。
呼的一聲,巴掌一下子扇在空處。
壯漢沒料到這個結果,腳步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而等他抬起頭,項軒已經走遠了。
周圍礦工議論紛紛,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看向壯漢的目光充滿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