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呃……”
粗重的喘息回蕩在薑聽晚耳邊。
“瘋婆子,按理說,咱倆應該恩怨兩清了,何至於還想置我於死地呢。”薑聽晚繼續道。
這個詭異的陣法,威力巨大,賀舒月必然是抱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心態來的。
“兩清?我怎麼死的你不知道?”賀舒月五指收緊,咬牙切齒道。
“我當然知道,跟我搶男人意外死的嘛。那你現在看啊,我也死啦,死的還比你慘多了,心髒被掏了,屍體都沒個完整的,被野獸啄食,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啊。”薑聽晚也不管賀舒月聽不聽得進去,反正就想著先轉移一波矛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倆現在應該聯手弄死沈千億啊!”
賀舒月踮腳輕盈飛落下地,“沈千億我必然是要弄死的,但是你,我也要弄死。”
“花言巧語,以為我會上你的當?”賀舒月任憑脖頸鮮血橫流,滿意的看著越來越強橫的陣法,享受著骨妖的痛哼,眼看著又將有一塊殘骸離體落入她手。
“你要是不分神分力管身邊那瓜婆娘,你還能多撐一會兒。怎麼,她迷魂湯都下到你跟前去了?”賀舒月對著聞祁道,“嘖嘖嘖,她魅力這麼大?連你都為之傾倒?”
賀舒月這一路跟蹤觀察聞祁而來,可以確定,這骨妖就是喜歡嶽音。
聞祁說不出話來,他全身心都投入在怎麼抵抗這壓下的符文。
鑽心刺骨的劇痛從右肩傳來,脫力感後知後覺的襲來。
又一塊殘骸離體了……
陌生又熟悉的恐慌感從四麵八方將他嚴嚴實實的包裹。
上次有這麼害怕的情緒,還是在他聽聞修仙界設套剿殺嶽音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是什麼樣的呢?
哦……
他一改平日裏安靜老實任打任罵的模樣,突然暴起衝上去揪住帶回外界消息的那人,他那時的模樣應該很恐怖,不然那人為什麼嚇的全身哆嗦,結巴的連話都說不清了。
他得到確切消息後,知道嶽音還沒有死,但是她正身處險境中,於是他當即跑出去要救她。
有人來攔他,因為這是嶽音好不容易給他們找到的藏身之所,如果暴露了,修仙界肯定會將他們全部剿殺的!
他才不聽,一把掀翻攔他的人,衝了出去。
那時候,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將他包圍。
他死過一次,死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他知道自己是骨妖,是修仙界預言中的滅世大妖。他才將出世的時候,靈智都尚未開發完全,那些修仙大能就跟如臨大敵一般盡數湧來要殺了他。
可明明,他還什麼都沒有做。
因為一個預言,就被定性成為罪大惡極的大妖。
被殺,被肢解,被封印。
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那個預言,他沒死,又從血海屍山的十方淵裏爬了出來。
滅世大妖,不滅世就死不了是嗎?
嗬嗬。
他其實並沒有滅世的想法,相反,他想看看這個世界長什麼樣。
但很可惜,他注定體驗不了普通平凡的生活,天生帶著妖邪之氣的他在經曆過被一群下山曆練的修仙弟子追殺,幸運被魔修救下後,他就住進了魔窩裏。
再接著,魔窩被發現,引來仙盟眾修仙者圍剿。
再接著,嶽音出現,身為修仙界的第一天才劍修,卻和魔修站在一起,救走了他們的孩子。
那一天,是劍鳴聲聲,哭嚎遍地,血光滔天的一天。
也是他們初見的一天。
他在跑去尋嶽音的路上,終於拋卻一切,和內心深處的聲音共鳴,願意重新成為———滅世骨妖。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蕭瑟山巔之上,早已經空無一人,唯有折斷的樹木,倒坍的巨石,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有土地上淩亂蜿蜒的踩踏痕跡,以及那空中還殘留著的靈氣渦旋能夠表明這裏經曆過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