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門(1 / 2)

古老的秦州位於天元大陸中部偏西,連接著信州與渝州,整個地圖更像是一個月牙,秦州人向來好武,隨便遇到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隱姓埋名的高手,對於向來好動的秦州人來說,整天坐在屋子裏麵打坐練功修道更像是一種折磨,秦州城西北三百裏處,有一山莊名曰:雲夢武莊,因莊裏人武功高強,又鋤強扶弱而出名,三百年來,拜入山莊習武者數不勝數,習武有成而在大陸行走名揚天下者也多不勝數,雲夢武莊坐落於天脊山下,門前是大陸第一江紫羅江,得天獨厚的地勢以及豪爽的為人也讓雲夢武莊聞名天下,夕陽下的雲夢武莊殘餘一絲醉意,天脊山上奇高的武士山雕舉著大劍矗立千年,齊昊在雲夢武莊已經待了十六年,全身經脈一通,用修道者的話來說,已然可以築基,迷醉於夕陽景色,齊昊卻不免頭疼,師父烈雲一心想將他送去修道,每每看到齊昊總是一番埋怨,師父總說他若不去修道,浪費了這滿身的天賦,齊昊也深知自身十六歲全身經脈一通,天賦是有的,縱然是武修曆史上,像自己這樣快速的也沒幾人,一身雲夢武經也登峰造極,隻是舍不得離開而已,這滿山紅楓和豪爽的師兄弟們是齊昊認為這天地給他最大的禮物。想罷也不得不拾階而上,前去看望師父,烈雲資質平平,一身修為雖然也是深不可測,但經脈不通注定壽命不久,再加上前些年魔道入侵受了重傷,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天地之間,以武修之身武破虛空的又有幾人。推開塵封的殿門,眼前還是師父總是坐在大殿首位談天笑地,然後侍者跑過來,說道師娘生氣,每到這時,師父總是一邊裝作不以為意,一邊不得不馬上跑到後院,在師娘身邊陪笑的身影,自從三年前師娘逝世,師父讓自己出門學道的說法每日總是在病床前重複,一直在說修道如何如何好,修道者談笑之間斷河裂山,揮手間飛劍萬裏,齊昊在一邊陪著笑,心中也自然是向往的,隻是一直也是舍不得這溫暖如家的武莊。

“昊兒,聽為師的話,待為師走後,你就去天羅宗吧,以你的天分,入天羅宗不過是小菜一碟,等到你修為足夠時去天南地北看看,看看出了這秦州外麵的風景,回來再給師父說說,你師父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出過這秦州,都不知道這天下到底有多大,年輕時候也是想出去看看,奈何修為不夠,等老了卻是走不動了”每次聽到這些話語齊昊都隻有點頭答應,兩年過去了,還是在武莊守著,舍不得走。如今看著師父臉上異樣的酡紅,知道師父回光返照,忍不住心裏塞得慌,臉上也忍不住掛兩行清水,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不過誰在至親之人麵前都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罷了。

“師弟,你就答應師父吧”床旁弟子們也是一個個催著,看著師父殷切的眼神,齊昊也不忍欺騙,重重點下了頭,他也想出去看看,看看這天地有多大,有多廣,年輕男兒誰不想走出家門,然後看看這片天地,待到年老時,在夕陽下坐在藤椅上,旁邊圍著一群期盼的眼神,然後說著年輕時的故事,然後旁邊傳來一串串的笑聲:“爺爺你好厲害!”若是能做到那也是此生無憾了。

烈雲終究是慢慢垂下了手臂,想來老來有這麼一群孩子,然後看見他們一天天長大懂事,開始出外行俠仗義,這也是最大的安慰了,齊昊記得,每當師兄弟要出門的時候,師父看見他們意氣風發騎上快馬,即將出發的時候,老人總是一個人站在台階上,嘴上掛著笑容,卻怎麼也掩飾不住眼神裏的關切,每當有消息傳來時,老人嘴上說著:“這臭小子總算還知道有我這個師傅。”眼睛卻瞥向師兄手中的單薄信件,看見信中最後祝師父身體安康,說過年必定回家的時候,往往開懷大笑,像是街上拿到一塊糖吃的孩子。

去年年中,遠方傳來信件,說是三師兄楊懷在追殺魔道中人時,不幸被殺的消息,齊昊永遠也忘不了師父那雙顫抖的手,那之後的一整個秋天,都沒有看見師父的笑容,到年末的時候,看見弟子們一個個不顧風塵的回來過年時,才漏出了久違的笑容,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深深的疲憊。

烈雲的喪禮沒有意外,在外遊曆的弟子們紛紛趕到,也有許多世外高人前來吊唁,齊昊不認識這些世外高人,隻是聽唱名的提到天羅宗時抬起了頭,看見這位世外高人在靈牌前鞠;三個躬,然後便飄然而去,後來聽師弟們說這次來了不少大人物,有琴宗弟子,有陣宗長老,有天劍門掌門,還有許多齊昊也沒太注意,七日後下葬,墓地是師父自己選的就在天脊山向陽一側的最高點,師父說生前不能走遍天地,希望死後可以看著這片天地,陪葬品也沒多少,一柄師父常用的長劍,一本師父常看的道家經書就是全部。從山上回來,齊昊喝了三天的酒,師兄弟們也喝了三天的酒,第四天,出外遊曆的師兄弟們相繼出發,有人往東,有人往西,有人欲出門尋道,有人一路向南想去除魔。齊昊還想多留幾日,看看這生活了十六年的武莊,想要把他刻在記憶裏麵,生怕自己出門便再也難以回來。接下來的幾天,武莊恢複了平靜,烈雲大弟子何生接任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