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若初:成為朋友的那一天(1 / 3)

(一)

我一個人忐忑地在寂寥無人的街道無頭蒼蠅似地行走。

四麵八方吹來的風讓我通體冰涼,但我內心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猛烈燃燒。

我感覺當下的自己就像一個英雄,或許還會成為一名烈士,但我不在乎。

阿加德之前的混賬提議是,絕不泄露火鳥要來的消息,讓大家在被捂住的真相中一如既往的過活,直到湮滅一刻。

“為什麼?擔心火鳥看出端倪而改變行進方向嗎?”我問他。

而他卻露出莫名寵溺地笑容,雙手合十置於下巴處,歎道:“如果它有你那麼聰明就好了。”

白十二在一旁解釋道:“與其說火鳥笨,不如說它的惡念滿盈,理智早已被侵蝕殆盡,它在沿著既定方向摧枯拉朽,不會管歌謠城是歌舞升平還是整軍備戰的。”

“那為什麼不告訴大家,讓大家先行撤離呢?”我聽後既不解又覺有些生氣,撐著桌麵擺出強硬地派頭逼迫阿加德回答,“你不要再做謎語人了,直接告訴這麼做的理由,你最好是厲害到在零傷亡前提下抓住火鳥。”

“哈?”阿加德做出高低眉的鬼臉來,“我姑且當你是在誇我吧,事實上,即使沒有你這個拖油瓶,我和十二也不可能保證無人死亡的,但是戰鬥就是要有必要的犧牲,這個對你來說難以理解嗎?”

“本來有條件可以避免的災禍,為什麼要默許它發生?我就是難以理解!為什麼不提前疏散人群?”

“因為沒必要,我這樣說你能懂了嗎?動動你的腦子,如果你和大家說,火鳥要來了,大家快跑啊,後果會是什麼呢?大家統一步調聽你指揮嗎?這樣也很累好不好,我可沒工夫再做後勤工作了!但往往是,總有不聽話的人,他會纏著你問這問那,會為了他的破爛家財不願意配合離開,大家甚至可能會七嘴八舌來和你商討對策,我哪裏有時間去聽這些無腦的言論呢?我的工作僅是抓捕火鳥,抓到就算成功,抓不到就繼續想辦法抓,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憑什麼要把它複雜化?”

“你!”我在他自以為是的邏輯麵前瞠目結舌,看著他理所當然地又開始動起碗筷,竟想不到反駁的話來。

阿加德吃得腮幫鼓鼓,含糊道:“再說了,火鳥就是來毀滅的,如果大家都跑了,它很有可能就不來了。”

我扭頭看白十二,見他既不吃食也不說話,活像個偽善至極的中立主義者。

我狠狠一拍桌麵道:“去和大家說火鳥要來,想走的就走,猶豫的就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躲避起來,我在外麵當誘餌!它總不能不來了吧?”

阿加德聽後停止了咀嚼,他拿耳朵側向我,眯了眯眼,一副“我沒聽錯吧?”的神態。

我才懶得回應他的陰陽怪氣,直接轉頭對白十二說:“小白,你去說。”

白十二皺了皺眉,不知是不滿我的稱呼,還是不滿我的使喚。

我繼續火上澆油:“你也可以選擇不說,那我這位白使大人就親自去說。”繼而又對阿加德冷冷說道:“到時你可以屠了整個歌謠城,但我想黑門再怎麼貪汙腐敗,也會問一下你,為什麼毀滅歌謠城的不是火鳥,而是你吧?”

阿加德在我的話語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瞳孔漸漸縮小,直直看著白十二,說:“十二,你找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不是嗎?我都有點兒希望是我先遇見她了。”

(二)

我並不後悔自己的提議,甚至覺得就算因此死亡也無所謂,我的犧牲不為人知也沒關係,隻要可以挽回更多人的性命,讓他們有機會往生。

並非因為我是一個多麼高尚的人,我死去的年齡太過稚嫩,都沒來得及入黨呢。

也並非我滿腔英雄主義或浪漫主義或理想主義,總之我沒有任何主義,生前更是沒有多少主意。

隻是在經曆了可以稱得上是大風大浪的極端事件後,跌宕起伏幾經磨難後,我體悟到了眾生疾苦,獲得了一種難得的悲憫,看著那些在大街小巷忙碌生活工作的人,他們真像是無邊無盡權力財富群山下的一粒塵埃,被對當權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的風一吹,就紛紛揚揚、世事難料、生死未卜了。在這個比人世間更加黑白分明、等級森嚴、階級固化的陰界,他們更需要往生。

正在自我感到之際,聽到了身後的勾欄深處,傳來了孩子的啼哭。我轉過身去,想尋著哭聲偷偷張望,卻見一道火紅色的光影以隕石撞地麵的軌跡與速度急急撲來,遠望去像一座燃燒著的空中花園。

是火鳥!它正衝向勾欄!

“喂,我在這裏啊!”作為唯一一個在大街上晃蕩的大活人,我被無情的略過了,說不出是驚愕還是羞憤,還有那麼一點有種即將而來的光輝時刻被剝去的不知所措,我想也不想地朝著火鳥飛來的方向橫衝直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