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下次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國外見你了?”幻覺看起來挺高興藍晝出國的事情,畢竟是他鼓勵藍晝去出國,追求自己的夢想的,隻要一想到藍晝可以出去,幻覺就高興。
“我還在考慮。”藍晝深吸一口氣,“藍尚想讓我去做檢察官。”
“檢察官?”幻覺抿了抿唇,“他想借你往政界插手。”
藍晝沒說話。
“那你怎麽想?”幻覺問,“還準備任他擺布嗎?”
藍晝緩緩搖頭。
這次輪到幻覺沉默了。
“我還是怕他,”藍晝緩聲說,“我腦子裏有太多他馴服我的場麵,我隻要一想到,我就覺得自己反抗不了。”
幻覺想了想,點點頭,“確實,他當年瘋狂的舉動到現在我也心有餘悸。”
幻覺歎了口氣,兩個人雙雙陷入了難題。
但幻覺率先開口,安慰道:“不過沒關係,我覺得隻要你想反抗,就能。因為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傻乎乎的藍晝了。你知道該期待誰的愛,不該期待誰的愛,知道自己有想要的東西,有想追求的自由,這就足夠了。”
幻覺看了眼外麵的月亮,“啊——時間不早了,月亮都移動了好多呢。”
幻覺站起身低頭看坐在地上的藍晝,“你的藥開始生效了,我要走啦。”
藍晝仰起頭。
“記住我告訴你的話,你是自由的,該走的時候就要走,不要猶豫,錯過了可能又要等十幾年,你等不起啦,我也等不起啦。”
藍晝覺得口腔幹燥,大腦也有了睡意,開始發沉。
他輕嗯了聲,說:“再見。”
幻覺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月亮的銀輝灑在他藍色的發絲,像是勾了層銀邊,美如畫。
他輕輕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變得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最後如同空中的齏粉,緩緩逝去。
房間重新陷入了安靜,隻留下了冰冷的月光,照亮一方天地。
藍晝盯著幻覺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月光用鮮花熬了杯惆悵和失落,齊齊灌入心房,湧現著一種悲澀。
藍晝覺得自己好累,他站起身走到床邊,輕輕坐在靠著傅聲的一側,然後把手搭在床上,把臉枕了上去。
地上鋪著地毯,半軟的地毯和冰硬的地板結合,軟硬度剛剛好。
藍晝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走到傅聲的床邊,他隻是盯著傅聲的看。
剛剛和幻覺說過的話浮現腦海。喜不喜歡誰知道呢?藍晝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不需要想,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傅聲有關係,欲望掛鉤,匆匆過客,如同另一種意義的一夜情。
但傅聲給的好像有些多,除了欲望,藍晝還感受到了溫柔,一種隻有在情人間才有的溫柔。
鋪天蓋地,無聲的把他網進去。等他察覺到他需要傅聲來安慰的時候,事情好像已經產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可這些變化本不該有,傅聲也不該這樣對他。
如果沒有他,傅聲現在應該忙完事情,安穩放鬆的回寢室或者回家,然後像往年一樣準備期末考試,不用因為他的短信隨叫隨到,也不用三天兩次接受他的情緒,來安撫他。
沒有他,傅聲會繼續做自己的好學生,而不是和他這樣的人格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攪在一起。
這是歐洲知名製藥行業的二公子啊,是C大的高材生,是網絡上幾百萬粉絲喜歡的人,以後會是最自由最矜貴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怎麽能像騎士一般朝他下跪呢?
提起來會成為汙點的。
傅聲如果知道自己是精神病患者也會感到惡心吧?或許連三個月都不會給他,藍晝甚至能想象出傅聲冰冷厭惡的眼神。
藍晝苦笑。
“傅聲,我不該接近你的。”
黑暗裏發出一聲極輕的聲音,輕的幾乎要被地毯所吸附,消失的無影無蹤。
藍晝收回想碰一碰傅聲的手,覺得還是不要打擾別人了。
月亮高懸,此刻萬物靜謐,如同隱藏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藍晝發出平穩的呼吸,陷入睡夢,床上的人也緩緩睜開了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