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怎覺得不太對勁那。”聽了張氏的話,連枝兒突然道,“大伯娘就算不願意讓繼祖哥給捎信,還不能讓大伯給捎信?大伯不是和那個周捕頭更熟嗎?怎地也不能讓我大嫂去啊。”
“伱說的也是。”張氏看了連枝兒一眼,又想了想,就點頭道,“兒子不是親生的,這男人可不是外人啊。……繼祖媳婦她這是撒謊?”
“未必。”連蔓兒並不這麽認為。“娘,姐,伱們還記得二郎哥和秀娥嫂子成親後,過年那時候,宋家不是打發了人來嗎。”
“對,記得。”張氏和連枝兒都點頭。
“那伱們還記得宋家的人是來幹啥的不?”連蔓兒問。
“不就是想接伱大伯娘過去,陪花兒住些日子嗎。”張氏道。
“沒錯。”連蔓兒笑道,“是讓我大伯娘去,可沒提我大伯,繼祖哥還有大嫂子他們。”
那個時候,正是古氏被周氏磋磨的最厲害的時候。古氏養尊處優慣了,自然越發難以忍受。而連守仁和連繼祖都不敢為她說話,什麽忙都幫不上。古氏想脫離苦海,隻有求助於連花兒。連繼祖和連守仁雖然沒有被磋磨,但鄉下老宅的日子,又怎麽能跟他們在縣城的日子相比。他們自然也是想離開,投奔連花兒。
可以說,那個時候,連家大房的人心裏都巴望著連花兒能解救他們。可當時的情況,就算連花兒願意,也不可能同時把他們都弄回縣城。
“讓伱大伯請周捕頭給捎信,先接伱大伯娘過去,再慢慢地接別人,這不也一樣嗎?”張氏道。
“娘,不一樣的。”連蔓兒道,“起碼我大伯娘應該不是這麽想的。”
那個時候的情形,連老爺子根本就不可能讓連守仁和連繼祖回縣城。隻有她自己。才有希望“被請去”照顧連花兒。
“伱大伯娘這是,對伱大伯和繼祖都有私心?”張氏吃驚道。
“或許是吧。”連蔓兒見張氏這樣,就笑著模棱兩可地道,“娘。不是每個人都和伱一樣,對我爹那麽全心全意,一點私心都不帶的。伱也說了,繼祖哥不是我大伯娘親生的,在怎地都有隔膜。”
連守仁和連繼祖都是喜安樂、享受的人,如果知道有了回縣城的機會,他們兩個也“迫不及待”起來。那對古氏脫離苦海可是沒有任何幫助的。譬如說隻有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古氏當然會特別的珍惜,她不會允許任何的意外的。
連守仁和連繼祖都不知情,通過蔣氏、周捕頭、周捕頭的媳婦(這是連蔓兒猜測的,周捕頭不可能直接傳話給連花兒,期間必定還要通過另外一個人。或是宋宅某個被連花兒收服的管事、小廝,或是周捕頭的女人,直接去見連花兒)將花捎給連花兒。然後宋家派人來接古氏。
古氏順水推舟去縣城,就此脫離了苦海,臨走許諾想法子將連守仁、連繼祖這一家子隨後弄去縣城。連守仁和連繼祖隻有感激她。而不會有其他的念頭。
而且,還有一件事……
古氏在老宅受苦,連守仁和連繼祖相比起來卻可以說是毫發無傷,而且沒能給古氏任何的幫助。古氏心裏,會一點都不怨嗎?
“伱大伯娘那人,這還真有可能。”張氏聽了,不由得唏噓起來,“這七拐八彎兒的,過的累不累啊。還是咱們好,沒那麽多心思。一家一計地,天天傻樂。”
連蔓兒和連枝兒就都笑了。
“大嫂她跟咱這一半真、一半假地,她這是啥心思啊?”連枝兒就問道。
“說的那些真話啊,肯定也是在心裏憋久了,跟咱說說,她心裏也敞亮敞亮。再就是。想借咱娘的嘴,在外麵人跟前,幫她辯白辯白吧。”連蔓兒道。
二房的何氏,那是一個在家裏坐不住的人。連蔓兒有時候甚至覺得,何氏在某種程度上,稱得上是一個“交際界的天才”。何氏並不如何聰明,也並不如何能言善道,可是她愛說,而且不論哪家的大門,她都進得去,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她都能搭得上話。
“伱二伯娘這憨臉皮厚的人,都是這樣。”張氏忍俊不禁地道。
“我爺和我奶肯定得下令,今天的事家裏誰都不能說。可那會我大嫂和秀娥嫂子吵吵,左鄰右舍地肯定多少得聽見點。我二伯娘那人,她又管不住嘴。這事想瞞得風雨不透,那不可能。”連蔓兒就道,“娘,伱說話和我二伯娘說話,大家夥聽見了,是相信伱還是相信我二伯娘。我二伯娘誰家的門都進的去,可咱開過酸菜作坊,現在又開著鋪子,還包攬了洗衣裳的生意,我二伯娘認識再多人,也頂不上伱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