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守義現在幾乎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什麽也不在乎,臉皮厚的什麽似地,不管周氏怎麽打罵,他都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母子倆的衝突,往往周氏被氣的什麽似的,可連守義卻是沒事人一樣。
周氏雖然霸道、厲害,但是也擱不住連守義天天的鬧。她也有為了清靜清靜,向連守義妥協的時候。正是八月節期間,周氏手頭非常寬鬆,很可能為了能好好過個節,而給連守義一些甜頭。
至於說連守義拿到了甜頭會去幹什麽,會不會走下道,周氏其實並不關心。或者她人認為,那不是該她管的事情。
一直以來,周氏就是這樣的。她對家裏的兒孫們管教甚嚴,可她的管教不過是讓兒孫們孝敬自己、順從自己,其他方麵,她是不管的。就如同她當家,也不過是抓著衣食的分配權力,其餘一切皆不掛心。
連蔓兒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她覺得周氏這樣做,固然與她本人的性格有關。而另一方麵,也與這個時代對於女人的道德、以及在家中的職能的要求標準有關。
周氏那麽偏心、看重連蘭兒和連秀兒兩個閨女,但是這兩個閨女的婚事,卻都不是她做主的。連蘭兒當初嫁的並不情願,是連老爺子做的主,根本沒有征求周氏和連蘭兒的意見。這母女倆也沒敢鬧。至於連秀兒的情況則更慘,周氏也沒真的鬧出來,不過是折磨古氏解氣而已。
說白了,周氏從來就不會考慮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兒孫的後事,她隻會為自己一個人操這份心,能夠將兒子們生下來、養大,就是她的天恩。她就是大功臣。
連守義這次拿出去耍錢的本錢,肯定有一部分是來自於周氏。
“這位老太太……也有服軟的時候。”張采雲就搖頭道。
“以前我娘總說跟她鬧不起,她那個性子,你不招惹她,她一天沒事找事總得鬧一鬧,就是不能安安寧寧的過日子。現在可好,是反過來了。”連蔓兒就又道。
這不是說周氏年紀大了,性子變了。是說這樣性子的周氏,也鬧不過連守義。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張采雲就道。然後又問連葉兒,“我看現在我三伯也不怎往老宅跑了。”
“也去,”連葉兒就道,“就是沒過去那麽勤了。我爹一去,老太太就總跟他叨咕人。還總說我娘和我的壞話。我爹不大愛聽,……換了誰也不愛聽。”
雖然要應付連守義,可周氏還是沒有放棄拉攏連守禮以及打壓趙氏和連葉兒。連蔓兒有時候都覺得,周氏這麽大年紀,能有這樣的精神頭簡直是奇跡。
“別看我三伯這樣,我看老太太這一陣對我三伯可比過去好多了。”連蔓兒就笑道。
連守禮對周氏不再像過去一樣順從的完全沒有自我,沒有妻女。周氏對他反而不像過去那樣隨意,而是更加溫和。隻不過,每每這種溫和都保持不了多久,一不順心。周氏依然開口就罵。
實際上,周氏對每個兒子的態度都和過去有了些不同。
“今天上午,我還上老宅去了一趟。”連葉兒就說道,“老太太帶著大嫂她們正準備做飯那。看著挺樂嗬的,準備的東西也挺不少。煎炒烹炸的。老太太這回也舍得吃了。”
“這邊送過去那老些東西,她有啥可舍不得吃的。”張采雲就笑道。
“芽兒也在那幫忙,老太太好像還給她做了件新裙子。”連葉兒又道。
“現在芽兒成了她的知心人了。”連枝兒就道。
“芽兒可聽她的了,讓幹啥活都幹。”連蔓兒就點頭道。
連守義和何氏身邊的兩個孩子,連芽兒算是完全由周氏養活了,而六郎則是她們這一股在養活著。兩口子隻要自己吃飽了,就全家不餓。
幾個人說說笑笑,直到月上中天,荷塘邊的宴席才散了。連守信幾個人都有了些酒,好在住的都不遠,家裏的車也是現成的,連蔓兒囑咐管事的,專挑老成的車夫將大家都送回家去。
連守信回到屋裏,喝了碗醒酒的熱湯,就和衣靠在靠枕上,一邊傻笑,一邊說話。連守信的酒量還算不錯,而且這方麵很懂得控製自己,從不會大醉。現在這個樣子,就是醉了。
連守信這個時候說的話,都沒什麽實際的意義,中心思想不過是兩個字,高興。
“五郎和小七不知道考的怎樣了?”連守信話中還是帶著笑意。
張氏和連蔓兒看連守信這個樣子,都覺得有些好笑。連守信這個時候還知道掛念五郎和小七,張氏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