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稱聿成帝惡疾將他軟禁起來,幾日時間自然無妨,但若是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人起疑,或者以此來攻訐太子,並非長久之策。

蕭雲朔原本是想要逼聿成帝親自寫下退位詔書,將皇位主動讓出來。

隻不過,聿成帝一直不死心,不肯寫詔書。

秦夢月得知聿成帝利用她的名義和她宮裏的人給蕭雲朔送去下了毒的菜肴,再加上以前她父兄之死,這才起了這樣的念頭吧。

她是事先吃了解藥的,因此,雖然和聿成帝一樣吃了有毒的飯菜,卻並無性命之虞。

隻不過,因為中了毒,卻也並不好受。

還是沈風荷去了皇後寢宮,親自開藥照料的。

蕭雲朔屏退的左右,寢宮中隻剩下秦夢月和沈風荷,他這才跪下來,低聲道:“母後,兒臣不孝。”

‘弑父弑君’的罪名,本應該由他親自動手的,偏偏他優柔不決,試圖逼父皇最終妥協退位。

若非如此,母後也不會親自動手。

秦夢月病弱地躺在床上,聞言語氣鎮靜,卻又透著皇後的威儀地說道:“太子,你父皇突然惡疾,連太醫都來不及宣來便駕了崩,這是天意。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不該悲傷過度,正該振作起來,登基以振朝綱。”

沈風荷聽了秦夢月的話,心中也不由暗暗佩服。

一開始流放路上,秦夢月雖然軟弱好欺,但當看清聿成帝的真麵目及當前情勢之後,卻又能有如此決斷,即便此時房中並無外人,對自己鴆殺的聿成帝之事,卻依舊瞞得滴水不漏,絕不再言語上露出半分破綻來,卻也不愧是將門嫡女了。

蕭雲朔自然明了秦夢月的良苦用心,俯首拜過之後,沉聲堅定地道:“多謝母後教誨,兒臣知道了!”

聿成帝駕崩當夜黎明之後,太子便在謝皋等朝中大臣的擁護下登基為帝,定年號為天盛,以次年為天盛元年。

接下來便是聿成帝的大喪。

大喪之後,立刻有大臣提起立後及選妃的事情。

“皇上初登大典,為了我大聿永世昌隆,雖仍是先皇國喪之期,但皇上也該早些下旨選秀,充盈後宮,早日誕下龍子才是!”

“皇上,李大人所請極是。還有皇後的人選,也該早些定奪下來……”

蕭雲朔聽這大臣如此說,不由得挑眉看了過去,卻見說話的是聿成帝幾個月前才新提拔的右相,姓吳。

這吳相原本是六皇子一黨的,被聿成帝提拔上來,自然是為了分二皇子之黨的趙相的權,好達到製衡的目的。

蕭雲朔剛剛登基,除了將謝皋官複原職,以及啟用了一批以前二皇子和六皇子相爭時被排擠罷黜的官員之外,還未來得及動其他的官員。

吳相府中有三個正當嫁娶年紀的女兒,以前家中夫人便甚是樂於進宮討好六皇子的生母及其他嬪妃,皇後回宮之後,吳夫人自然更是殷勤,每日都要花些錢賄賂了宮裏的太監宮女,讓秦夢月知道她帶著女兒們向皇後請安了。

其心思,自然是一心想要將女兒們送去宮裏做嬪妃,鞏固自家的權勢地位。

蕭雲朔眼神有些冷意,語氣還是一貫淡淡的,道:“吳相這話倒是奇了,朕早已大婚,封後之事,自然是太子妃當仁不讓。吳相所謂的要定奪皇後的人選,怕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吧!”

吳相也是個耿直的,半點沒聽出蕭雲朔語氣中的冷意,朗聲道:“皇上,原太子妃雖是皇上發妻,但她父親勾結蕭雲啟陷害皇上,是大逆不道的罪人!罪人之女,實在不適合封為皇後!另外,原太子妃還曾二嫁過,又被北戎擄了去…………”

“夠了!”蕭雲朔語氣中帶出了濃濃的戾氣,道:“這些無稽之談,朕早已澄清過!太子妃二嫁之人,本就是朕,並非其他人。至於被擄北戎之言,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坊間傳出此種謠言,其心可誅!吳相連如此道聽途說都分辨不出,還要在朝堂上宣揚出來,簡直是公然敗壞皇後的名節,我看吳相這個右相,從今日起,還是讓賢了吧!”

吳相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不理解,他可是為了大聿,為了皇上好啊,怎麼就說了幾句話,自己這丞相的位置就沒了?

不等他求饒,蕭雲朔已經下旨將吳相降級成了參知政事,另外又下旨昭告天下,澄清了太子妃二嫁的真相。

此時,後宮中。

吳相的夫人正帶著自己兩個嫡女又跑來向秦夢月——現在已經封為太後了——請安。

秦夢月心中雖然不耐,不過應付王公大臣的內眷,也多少算是太後皇後嬪妃的份內之事了,因此少不得打點了精神稍稍應付一下。

說了一會兒話,秦夢月剛想開口說她乏了,想把人打發走,這時沈風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