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鶴翻身躍向地麵時,隻有餘鶴自己能聽到金屬繩結錯位似的細微“啪嗒”聲,他身上吊著的威亞鬆動微晃了下——這致使他偏離了原本預定好的掉落位置。

他的左腳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踩在了墊子外,肉身與堅硬水泥地麵撞擊的一刹那他能清晰感知到腳踝骨節發出的輕響,片場裏隱隱約約響起的慌張驚呼聲被他隔離在了耳畔。

餘鶴就勢往前滾翻一周,敏捷地蹲起身側躲在布景的矮牆後,沒有半分停滯地將預定的所有節點和動作都完美完成。

槍擊聲隨著駛遠的車身減弱,機位拉近,給了餘鶴一個麵部特寫——他的臉上是汗與血混雜著灰塵順著鬢角流下,在這樣的鏡頭下,連他眼角的凹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嘴唇蒼白而幹裂,劇烈喘息中,沾著塵埃的睫毛下的那雙墨色的深邃眼瞳裏迸開的是銳利而堅定的光澤。

“卡!”導演的聲音響起才示意著這一條結束。

餘鶴扶著矮牆站起身,擺了擺手示意醫務組的人員不用過來,他神情平靜,似乎方才的一點意外沒有造成什麽傷痛,旁邊的工作人員暗暗鬆了口氣,開始準備下一場的東西。

餘鶴不動聲色地將身體重心壓在了右腿上,先是去監視器旁確認方才拍的一條無誤,緩緩走到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朝紅了眼眶、想靠近又不敢的宋筱筱寬慰地笑著一招手,聲音很輕:“筱筱,幫我拿兩個冰袋過來。”

宋筱筱陡然回神,著急忙慌地從自己帶來的東西裏翻出兩隻冰袋,小跑著去了餘鶴身邊,她過去的時候陶晟已經默不作聲地將水和擦汗的濕紙巾都拿過去了,甚至還記得帶上隻暖手的熱水袋,怕餘鶴在這寒冬臘月裏出了汗著涼。

要保持角色的狀態,餘鶴沒敢喝太多,抿了兩口就擰上瓶蓋把水遞回給陶晟了。

“左腳是吧?”宋筱筱又心疼又著急,到了餘鶴跟前就蹲下身,一邊拆冰袋包裝一邊去看他左腳的傷勢怎麽樣了,“疼嗎?我去和嚴導說一聲吧?要不然下午……”

“沒事,冷敷一下就好了。”餘鶴搖了搖頭,彎身欲從她手裏接過冰袋,但被小姑娘一縮手避開了。

宋筱筱把另一隻冰袋給了陶晟。

餘鶴褲子上也全是灰和泥,估摸著鞋裏也全是,兩個助理怕影響他拍戲,不敢清理,小心翼翼撩開褲腿,看到他已經腫得很明顯的腳踝。

宋筱筱張了張嘴,但什麽都沒說,鼓著腮幫子好像憋著氣似的,手上還格外小心地用冰袋給餘鶴冷敷,時不時悶聲問他:“這樣敷會不會好一點?疼嗎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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