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心裏的思緒很淩亂,更不知要從何說起——他好像做不到幹脆利落地出聲拒絕徐行,這與同情無關,也與年長者對年輕後輩的關照無關,但似乎與小葵有難以剝離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對徐行太不公平了。

他心裏分明還念著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孩,卻答應另一個男孩的求愛,那他成什麽了?

和那些朝三暮四、玩弄感情的渣男又有什麽分別?

餘鶴閉了閉眼,眼簾微撩時卻不敢再同徐行對視,好像怕他洞悉自己心中不堪,連聲音都發澀發緊:“抱歉,按你剛剛那樣的話來說,我心裏的確是有白月光的。”

徐行:?

徐行:哪個崽種?

徐行傻了。就算從鐵小葵時期開始,他也壓根沒聽到過餘鶴有提到過什麽白月光朱砂痣的事情,之前在餘鶴家裏借宿的那一晚,他裝作無意間問的時候,餘鶴也自己親口說沒有女朋友。

怎麽突然就又冒出個白月光來了?

憑餘鶴這個天之驕子的條件,多少人上趕著想嫁呢,怎麽還能有誰拒絕他嗎?!

其實徐行在孤注一擲告白的時候就沒期望過餘鶴能答應他,餘鶴垂眸不答的幾分鍾裏,他想過無數個餘鶴可能會拒絕他的理由。餘鶴是個直男,單憑這一條,無論他再怎麽對自己寬容,也不可能答應,但徐行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

然而被拒絕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強忍失落,而是憤懣不平——我哥這麽好!到底是誰還能讓他求而不得?

簡直就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飛速運轉的大腦讓徐行還沒來得及沮喪失落,便又捕捉到了餘鶴方才拒絕的話裏的一點漏洞。

——餘鶴拒絕的理由是有白月光,而不是問題最大的性向,從另一個方麵來想,是不是說明,如果沒有白月光的話,他就會答應自己了呢?

反正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就讓破罐子摔得更猛烈些吧。

徐行往後又退開點,但兩隻手還是分撐在餘鶴身體兩側,但神色仍然格外認真:“那鶴哥,如果沒有那個白月光,你會答應我嗎?”

餘鶴的呼吸陡然一滯,顯然是沒料到他會追問到這個地步,抿了抿唇後澀聲道:“……我不知道。”

“我……沒有喜歡過男人。”

“沒關係,鶴哥,”聽他這樣回答,徐行心裏反而有了些底,努力朝餘鶴笑了下,“至少,我也算第一個跟你表白的男性了,是我的榮幸。我不會糾纏你的,鶴哥,你別不理我。”

但他這故作堅強輕鬆的笑容,落在餘鶴餘光裏卻覺得格外落寞苦澀和楚楚可憐,讓餘鶴心裏也揪著疼,還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