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初的意外埋在他心裏的疑惑,如今卻難以抑製地萌芽探出頭,讓他不得不多想。
——例如呂英明明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有著開明思想的高中語文老師,為什麽唯獨對自己喜歡男人這事這樣如臨大敵,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走這條路是和徐程一樣誤入歧途還是別有隱情?可是為什麽他隻要和徐程一樣喜歡男人,就默認他一定會走向和徐程一樣的不歸路?
——為什麽初中之前他每年春節回祖父母那邊時,一定要跟著父母去陵園祭拜那一位他從未見過的大伯母,而明明跟著他一起看過所有舒婷錄像帶的徐竹卻幾乎沒有去過?
——還有呂英曾經和他講述舒婷是如何被徐程害得抑鬱而死,卻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她的孩子,那個在舒婷的錄像帶裏、被她用濃厚愛意包裹托起的孩子,現在又在何處?
徐行心亂如麻。以往他隻是偶有疑惑,卻從來沒深思過的蹊蹺之處,如今卻好像都聚攏作一團雜亂的毛線球,指引著他去一一拆明真相。
徐程觀察著徐行怔忪出神的神情,知道他有被自己的話觸動,正要開口再引導徐行,卻見徐行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看也不看他地毫不猶豫地按亮了熄滅的屏幕,顯示出已經撥好的當地派出所轄區的電話號碼,果斷地按下了撥號鍵。
“喂,您好,請問是C市A區的派出所嗎?對,警察叔叔你好,我想報警,嗯嗯放心沒有被詐騙,我下國家反詐中心的App了。但是我現在走在路上好像碰到一個搞傳銷的人了,他在試圖給我洗腦,我的地址是……”
徐程臉上的平和表情有一瞬的撕裂,終於是壓抑不住難以置信和慍怒質問徐行:“你這是做什麽?”
徐行握著手機往後飛快地退了幾步和徐程之間拉開快兩米的距離,另一隻手指了指他,“合理維權。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見到你,也不信你的鬼話,你再不走,就去當著警察叔叔的麵說說你為什麽拿了我爸媽的錢出去賭債不還,你要是敢對我動手就是尋釁滋事。”
徐程氣急敗壞:“徐行!你是故意裝傻不想認我是嗎?你肯定是猜到什麽,你不敢麵對,不敢承認對不對……”
“我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徐行毫不露怯,甚至咧嘴朝徐程笑出一口白牙,“我喜歡男人怎麽了?也比你這個騙婚拋妻棄子、花天酒地一大把年紀還找年邁的爹媽要錢的人渣好吧?”
徐程怒極反笑,原本想和徐行打感情牌的耐心和想法悉數消散,以至於他索性拋棄所有循循善誘的話術,“我再是你嘴裏說的人渣,你也是老子的種!是老子當年忍著煩躁和惡心射 出來的東西!沒有我,你還以為能有現在的你站在這兒嗎?!你以為我怕等警察來?那就等警察來了去做親子鑒定,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