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走了,有鬆一口氣嗎?有的。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那個遠行的少年。
他那時常常一個人發呆,想秦見現在會在做著什麽?也常常感歎秦見的大好的人生幸好沒有耽誤在自己身上,即便性向更改不了,他也值得更好的人,像自己這樣年紀大沒本事隻能小鎮上苟活的人,怎麽能牽絆住他的明天?
日子如水,過得越來越乏味了。晨鍾暮鼓、周而複始,宋城南不會因為某事憤而不平,也不因為某人欣喜愉悅,他的情感好像被設定於一個維度之內,濃也好、淡也罷,皆是無波無瀾。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跳出事外冷眼旁觀,關乎自己的喜怒哀樂向來不那麽真實。他沒有計劃,沒有向往,也沒有動力,一件事一件事的推著做,一天挨過一天,似乎已經修煉成為鍾表上不斷轉動的指針,機械麻木,循環無端。
報考輔警其實是小張警官瞞著宋城南給他報的名,他興致勃勃來邀功的時候,宋城南卻沒表現出什麽激越的情緒。考慮好半晌他才點頭,平靜的說了句:“換個環境也好。”
“你確實適合這行。”秦見第一次正視穿著警服的宋城南。夏季警服穿在男人身上,纖薄的麵料貼在身上,勾勒出腰身充滿力量感的線條,肩膀寬闊,雙臂修長,筋骨蓄力,猶如一隻隨時可以發動攻擊的雄獅。他眉宇間的正氣更加凜然,眼神沉而有鋒,即便如今歪歪扭扭的靠在柱子上,也是一副值得信任相托的樣子。
“你呢,今後打算進公安係統?”宋城南狀似隨意的問道。
秦見拿起攤子上的香皂聞了聞,留下一塊茉莉花味兒的:“公安係統的編製並不好拿,而且我也打算先賺點錢,公務員的工資不如外企。再說,賺了錢我才能報答你啊,是不是叔兒?”
到此為止,秦見的話就沒一句順耳的。
宋城南掏掏耳朵:“別叫叔兒了,不習慣。”
青年挑眉。
“還叫宋主任吧,或者宋警官,和大夥一樣。”宋城南埋在手機裏的頭並沒有抬起。
秦見無所謂的輕輕點頭,並不像少年時那樣計較一個稱呼。
“買得差不多了,咱們回所裏吧。”
秦見拎起塑料袋,宋城南付款,等著找錢的空檔問道:“能留多久這回?”
“十天半個月吧,你們基層派出所的任務量不大,若是多來幾個人,幾天網絡就能鋪設完成,但現在網監大隊人少,隻能將速度降了下來。”
宋城南點頭,接了找過來的錢,與熱情的鋪麵老板道了別。幾經猶豫他還是沒忍住:“哪天一起吃個飯吧,這麽久沒見了。”
“好啊。”前麵的人笑著轉過頭,“我做,還是嬸子做?宋主任這些年想不想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