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299年,寒露。
“莽莽群山,山的那邊還是山,連綿無際。”少年的聲音幽遠。
一眾少年少女端坐在這個清秀少年周圍,目光灼灼。
少年看向一眾期待的目光,滿意的道:“在這無盡深山之中,赫然屹立著一座大城,大城建築精致有序,亭台樓榭錯落其間。”
“大城四麵環山,深山曼延而出不知數百裏,在深山之中突然出現一座城池,很難做到不突兀。
據說,這座喚為青雲的大城是一夜之間出來的。
山裏的山民打開木門,不見初陽,而是站在了一道看不見盡頭的高大陰影裏。
山民顫抖地揉了揉雙眼,發現自己部族前的群山消失不見,仿佛被仙人削平,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座巍峨的大城。
青黑色城牆一眼看不到盡頭,高約三丈的城門上掛著鐫刻“青雲”的牌匾。
後來啊,有膽大的獵戶三五成群的結伴,提著長刀大斧,小心翼翼的進入這座青雲城,卻是發現整座城池空無一人。這,儼然是一座死城。
打鐵的鋪子裏還布置有爐火,半成品的長劍由精鋼打製,尚未完工。
布行陳列著一匹匹華麗精美的布匹,成衣光彩炫目,薄如蟬翼。
高大的酒樓中竟也擺放著一桌桌豐富的宴席,依舊空無一人。”
少年的話語微頓,一眾稚嫩少年少女也瞪大雙眼,內心惴惴又充滿期待。
少年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最終,這群彪悍如熊虎的山中獵戶闖進了大城中心的城主府,和外麵的亭台樓宇不同的是,城主府裏有人。不,應該說是有枯骨。”
“一具具白骨站在廳堂的兩側,最前麵的高台之上,亦有一具高大白骨屈膝站起,仿佛發現了什麼,竟尚未站起便失去了性命,化作枯骨。”
“那高大白骨脊柱之上流有金光,似是仙人。”
一群孩子瑟縮在一起,有孩子問道:“咱們青雲城來曆這麼嚇人?”
那說書的少年終於一攤手,無奈道:“《青雲城誌》上就是這般書寫的,咱們青雲城其他的不敢確定真假,但就看這位置,深山之中的大城,說是仙人搬來的也不過分。”
“司宸,仙人真的可以強大到搬來一座城嗎?”一位少女好奇的問道。
少年想了想,認真的道:“我覺得會有這樣的仙人吧,隻不過,是福是禍誰又清楚呢?”
那叫做司宸的少年抬眼望向窗外,天空有些陰沉,朔風冷冽,似要飄雪。
又是一年寒露,一年不過十之六七,每年的寒露節氣也差不多是青雲初雪的時間。
一旦風雪來臨,將是數月的冬季,天寒地凍不外如是。
司宸歎了一口氣,來到這方世界已然八個春秋,八年前的記憶都開始模糊起來。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稀裏糊塗便來到了這片山川大域,前一刻還在熬夜淦畢業論文,下一刻睜眼就成了四五歲的童稚少年。
有時候甚至司宸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穿越了,還是做了一個長達二十多年的夢。
司宸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他的故事還沒有說完,故事是真的,大城也是真的。
隻是司宸沒有說的是,在那個湮滅於曆史中的青雲城,一座直徑數百丈的巨大磚色祭壇,上麵鋪滿了累累白骨,一層又一層。
但是,都......都過去了不是嗎?
萬年前的青雲城寂滅了,而今的青雲城,是赤雲皇朝一百二十城之一的大城。
縱使在深山之中,也沒有歹人真的敢顛覆這座城。
畢竟赤雲皇朝是北寒大陸唯一的皇朝,刀鋒所向,伏屍萬裏。
那威嚴,是皇朝百萬大軍的鐵蹄一步步踏出來的,冰冷的長戈洞穿敵人的胸膛,熱血流淌在這片長年冰雪的北寒大地。
朔風略顯刺骨,風聲嗚咽在這片群山之間。
須臾,便是飄起了白色的雪花,在山風的卷席下,打著旋兒,漸漸地覆蓋了群山,還有群山之中的青雲城。
不多時,一幹少年少女就不再討論青雲城的過去,而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仙人這個話題。
這時,一道不悅的聲音從外傳來,“都在幹什麼呢?何故圍在此處閑語?詩策第八篇都會誦了嗎?趙玄塵,你來給老夫誦背一遍。”
隻見一個身著藏青色儒衫的老者,手提一摞書冊,大步走進書院的講堂,一群少年慌忙溜回各自的座位,而那趙玄塵,正是溜得最慢的一位。
少年一臉苦色,低眉道:“先生,我還未......要不,讓司宸來,他想必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