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上午,陽光穿透樹冠,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光影。一名年約雙十的女子坐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頭上梳的是婦人發髻,顯示已經成婚了,身上穿的是素色窄袖勁裝,腳上也不是普通女子穿的繡鞋,而是千層底的短靴,身旁的大樹上靠著一柄寶劍,銀白的劍鞘大紅的劍穗,這是一個身懷武藝的江湖人。她容貌十分美麗,兩眼之中沒有光彩,甚至沒有焦距,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女子名叫飛鳳,沒有姓氏,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因為她不知道父親是誰。娘是江湖出身,資質平平但十分美貌。哥哥名叫錢飛虎,但娘說她不姓錢,娘不喜歡她,小小孩童隻能偷偷的看著娘教哥哥習武,教哥哥識字,她隻能偷偷的學。
七歲的時候遇到了師父,她體會到了被人關心的滋味,那感覺真好啊!娘同意師父把她帶走,沒有絲毫不舍。飛鳳把師父當娘對待,尊敬、孝順、聽話,努力練功,讓著師妹,隻為了師父的一句誇獎。誰知道,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臨終之時,師父讓飛鳳一定要好好照顧師妹,看在師父對她十年的教導和養育之恩上,讓她答應,無論發生何事,一定要保師妹一生平安。原來,師妹是師父的女兒,師父愛上了有婦之夫生下了師妹,她又不肯低頭做妾才獨自撫養女兒。收徒也是因為飛鳳資質上佳,將來武功必定不俗,可以保護她資質普通又不肯吃苦的女兒。知道情由後,飛鳳渾身發冷,十年的疼愛都是假的,是為了換自己今後數十年的保護。
雖說心裏失望,該照顧師妹還是要照顧的。後來遇到了肖遠山,肖遠山儀表堂堂,說話風趣,對飛鳳很是照顧,性格溫柔的肖遠山輕鬆俘獲了從小缺愛的飛鳳的芳心。飛鳳覺得終於有人愛自己了,孤獨了十九年的心被填滿。
在山中建起了一座木屋,兩人舉辦了簡單的儀式拜了天地,過起了簡單的生活。師妹被他二人照顧的很好,漸漸忘記了失去母親的傷心。婚後的飛鳳努力做好一個妻子,打理生活、照顧丈夫。朝夕相處的生活讓飛鳳覺得幸福,卻讓肖遠山失去了激情。
幸福快樂的日子隻有短短的一年。
一個平常的日子,飛鳳出門采買米糧,因覺得近日有些乏力易累,順便去了醫館看診,“夫人,你有孕了,已經兩個月了。”醫館大夫的話讓飛鳳滿心歡喜,腹中懷了肖遠山的孩子,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男童抱著自己和肖郎叫爹娘的畫麵,溫馨美好。
采買完所需物品,飛鳳迫不及待地返回家中,想把有喜的消息趕緊的告訴丈夫。家裏空無一人,臥房的桌子上放著一封信。丈夫和師妹一起離開了,因為肖遠山覺得飛鳳太黏人了,一直待在他身邊,什麼事都聽他的,沒有自己的個性,雖容顏和武功都是上上之人,卻不如師妹活潑可愛。他說是自己負了飛鳳,看清自己的心意太晚了,又因為情到深處,前幾天與師妹有了肌膚之親。肖遠山說他發現自己更愛師妹孫悅悅,當麵說怕飛鳳接受不了,隻好不辭而別,留下書信說明原委。
看完書信,飛鳳怔怔發愣,兜頭的冷水澆滅了懷孕的欣喜。良久之後起身去看,肖遠山的衣物已經全部帶走了,孫悅悅的東西也不見了,留下的隻有自己,又被拋棄了,自己一直就是被拋棄的,難道我不配得到愛嗎?肖遠山對孫悅悅體貼照顧,還以為是愛屋及烏,飛鳳還很感動,原來他不是因為我才對師妹好的。
茫然的換下身上的紅色衣裙,換上一身青色的。收拾了自己的常用之物,打了一個小包袱,轉身出了屋子。
十幾米外的大樹旁露出一個男人的半邊身子,看著走出屋門的女子一身青衣,他睜大了眼睛。也許是愛紅色的熱烈,也許是掩飾心底的孤寂,飛鳳一向愛穿紅衣。看了幾息之後,他垂下眼眸,盯著人看的時間長了會引起人的警覺,何況習武之人直覺更是敏銳,。再看過去的時候,確見那屋子起了火光,心裏一驚,抬腳就想上前救火,卻猛然頓住,飛鳳站在屋前,愣愣的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她不知道有人在不遠處看著她,以她現在的情形,就是有人走到她身旁她都未必會注意到,更別說是一個善於隱藏的人。孟誌是個獨行殺手,以接懸賞殺人為生,武功高強,出手狠辣,善於隱藏和利用環境優勢,出道數年僅有一次失手。
三年前,孟誌接到一個任務,在大慶府殺兩個少年。這是個很輕鬆的任務,大慶府李家是書香門第,家裏隻有幾個護衛,武功在孟誌的眼裏是不夠看的,兩個求學的少年也隻有幾分花拳繡腿,到是帶了幾個身手極好的侍衛。孟誌幼年窮苦,讀書不多,對李先生這樣高風亮節,有教無類的文壇大家甚是敬重,不願在李府動手,因此等在城外。
沒有請得名師的兩個少年出了城,孟誌有甩出一把匕首刺中拉車的馬脖子,同時一刀劈中一個侍衛,沒有管翻倒的馬車,全力出手對付餘下的侍衛,隻要解決了侍衛,那兩個少年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交手幾招,侍衛心知不是孟誌的對手,喊話讓主人先走,幾個人也分不出人去保護了,聯手配合,拚命想多拖一段時間,隻要兩位殿下能夠逃出性命,死也值了,若是殿下有失,自己的家人都活不了。縱然是幾人拚死阻攔,也隻是拖延了半個時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