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昨天晚上的那種事,他不會允許再發生。

眼角餘光裏青年呆呆地站了很長時間,沒再試圖辯解或祈求。

透窗而來的太陽光照在餘光中那雙修長的小腿上,照得那片皮膚白得像是上釉的白瓷,反著朦朧的光暈。隨後青年默默無聲地轉身離開,那抹陽光就寂寞地掉落在地麵,安靜鋪開一條燦金的光帶。

客廳的空氣恢復了安靜,廚房裏依然飄出濃鬱的粥香,然而下樓之前徜徉在食物香氣和陽光裏的那股子活力跟喧鬧已經蕩然無存。

張媽輕手輕腳地走來,給他把茶盤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

顧懷章垂眸,看著茶杯裏微微漾開的透金色水紋。

——可十年以來,這棟樓裏一直都很安靜。

這才是它正常的、該有的樣子。

不是麽。

·

顧懷安一直到飯上桌了才匆匆從樓上跑下來,一頭短發七歪八豎地支棱著,還穿著睡衣。

拖鞋聲從樓上一路啪嗒啪嗒響到樓梯,隨即倏地一停。顧懷安抓了抓頭髮,叫:“大哥。”

顧懷章坐在沙發裏,從財經報紙上方抬起一雙淺色冷感的眸子,淡淡瞥他一眼,聲音裏聽不出喜怒:“才起來?”

顧懷安走下最後幾級台階,訕訕道:“昨晚那幫人太能灌了……”

顧懷章沒關心他宿醉後難不難受,直接問:“事情談得怎麽樣?”

顧懷安也習慣了,走過去往沙發上一坐,習慣性想翹腿,又在他哥的注視中訕訕地放下來,說:“談得差不多了,等後邊——”

“差不多是差多少。”顧懷章把報紙稍稍往下放了些,淡淡看著他。

“……”顧懷安舌頭打了個結,“就是,呃,他們隻肯再降一個百分點,但感覺那個張總好像有點兒鬆動,我……我再跟進跟進……”

顧懷章沒說話。

逐漸蔓延的沉默中,顧懷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事實上他昨晚白給人灌了一通,什麽都沒撈著,那一個百分點的降價,還是對方看在他哥身邊鼎鼎大名的陳助理的麵上給的。

顧懷安也知道自己離他哥給他定的任務目標差得遠,這時候就有點心虛,迅速抬眼,偷覷顧懷章的表情。

顧懷章卻沒什麽表情,依然是喜怒莫辨的樣子,一雙淺色眼瞳像是沒有感情似的看著他。

半晌,他放下了報紙,淡淡評價,“還得再練。”

顧懷安頓時鬆一口氣,應和地點頭:“我確實太沒經驗……”

“從明天起,你去清水區的分公司入職。”顧懷章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道,“我安排那邊的人帶你。”

顧懷安表情一僵,半晌才從牙縫裏往出蹦字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