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彌漫著草木植物被曬一整天後發酵蒸騰的香氣,混雜著木料清新的芬芳,顧懷安隔著一簇灌木叢,愣愣地望著燈光下的小青年,沒發現身邊的大哥也一起停住了腳步。
包青天被灌木叢擋著視線看不見,嗅覺卻靈敏得驚人,乍一聞見熟悉的味道,立馬就躁動起來,嗚嗚著轉了個圈兒,就騰的一下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顧懷章的西裝褲邊蹭上了狗毛,看見它衝出灌木叢,啪嗒啪嗒跑到青年跟前去,後麵的大毛尾巴搖得屁股都要跟著扭起來。
“包青天!”池鴉驚喜地叫了一聲,張開手任由它撲到自己的身上,被他在自己臉上蹭得直笑,“你怎麽、怎麽在這裏呀!誰帶你、來的……?”
說著,他抬頭,冷不丁就跟不遠處灌木叢後的兩個大男人對上了視線。
陳叔在旁邊打了個招呼:“大少爺,二少爺。”
顧懷章從池鴉臉上挪開視線,淡淡嗯了一聲。身邊顧懷安已經繞過灌木叢,大步走到青年麵前去了。
顧懷章頓了頓,抬起腳又放下,停在原地,看見自己弟弟抬手揉了把青年的腦袋。
顧懷安說:“老子在外頭上一天班累死累活,你倒好,躲在這裏玩兒!”
池鴉猝不及防被他揉起一頭亂毛,又被包青天蹭著反抗不能,隻能結結巴巴地斥責:“你好、好欠!”
停了停,又有點不甘心地小聲嗶嗶:“我也、我也上了一天、班的……”
“那能一樣!”顧懷安嚷嚷,又去看他手裏拿著的木框,“這什麽玩意兒?”
“隨便、做著玩兒的。”池鴉隨口敷衍,摘了手套rua了把包青天的狗頭,終於騰出空來,看向被灌木叢擋住半邊的男人,打招呼,“大、大哥,來、遛狗嗎?”
顧懷章低低應了一聲,視線一轉,看見老花匠工作台的另一頭,稍微幹淨些的地方,一個玻璃杯正在那兒靜靜立著,空蕩蕩,隻剩下一片薄荷葉躺在沒有水的杯底。
他麵無表情地挪開視線。
池鴉抱著狗蹭了蹭,就站起來摘了圍裙,跟老陳說:“陳叔,那我就、就先吃飯去啦。剩下的、活兒,咱們明、明天再做,你也快去、吃飯吧。”
陳叔點頭:“行。”
兩人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池鴉小心翼翼地把已經刷好漆的相框放在幹淨地方晾著,就轉身問兩男人:“你們、還要散步麽?”
顧懷安看顧懷章,顧懷章淡淡道:“回吧。”
三人一狗就一起慢慢走回去。
顧懷章走在最前頭,耳朵裏聽見身後小青年逗狗的笑聲。
他弟弟也落在後邊兒,一副嫌棄得要死的口吻:“它這一陣子狂掉毛,你也不怕弄得滿身都是。”
“狗狗這麽、可愛,怎麽能、嫌棄狗狗。”池鴉笑著rua狗頭,“是不是啊,包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