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盯著屏幕:“站直。”

池鴉隻好直起身,說:“對不起。”

終於收工,老板打著哈欠站起來,嚷嚷說累死了。更累的兩個人一聲不吭,不想跟這個為了節省成本一個人恨不能當兩人使的摳門老板說話。

靜音狀態手機上有好幾個張媽的未接來電,還有兩條短信,一條傍晚七點鍾發的,問他下班了沒,一條剛過九點時發的,問他怎麽還不回家呀。

回家……池鴉咳嗽了兩聲,單手推著自行車,給她把電話撥回去。

張媽那邊不是很安靜,隱隱聽見有狗叫,張媽說:“喂,小池呀,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呀!”

上回池鴉晚歸就喝醉,張媽擔心他這麽晚不回家,又是在哪裏喝醉了酒。

“手機、關靜音。”池鴉疲倦地笑笑,“我加班了,才、才收工。”

電話裏青年的聲音低低啞啞,拖著一點尾音,像撒嬌一樣。

張媽心都化了,蝦都顧不上剝,紮著手偏頭對放在一邊凳子上開了揚聲器的手機說:“這麽晚,那你吃飯了沒有啊?”

“吃了,吃了盒飯。”池鴉跟她訴苦,“好油,好膩,沒有、張媽做的、香。”

晚飯時是老板叫的外賣,他還是沒胃口,甚至有一點惡心,隻勉強吃了兩根粉,剩下的莫失說別浪費,自己拿去吃了。

他才發現莫失看起來那麽瘦,誰知道飯量那麽大。

張媽笑,又心疼,催促他:“那你快回來,張媽給你做好吃的。”

“嗯嗯。”池鴉乖巧應聲,又說,“不用、太麻煩,我喝一點粥,就可以。”

別的他也吃不下,隻想喝一點最清淡的綠豆粥。

他感覺自己應該是有點發燒,可能是昨晚睡在地毯上,叫冷氣給吹的。

張媽滿口答應,說:“行,我這就去給你把粥給煲上。”

電話掛了,張媽抬頭,對門廳台階下給包青天梳毛的男人說:“謝謝大少爺幫我接電話啊。”

顧懷章坐在小竹椅上微微偏過臉:“沒事。”

張媽進去把粥給煲上,在圍裙上擦著手,又出來坐在門口繼續剝蝦。門廳簷下點著燈,雪亮的燈光照亮門口一圈兒空地。

晚上的風大,遠處的樹梢被搖動,在夜色裏黑漆漆,顯得鬼影一般。天漸漸熱了,太陽曬了一整天,風裏頭也裹著點溫熱,混合著蒸發的草木香氣,牆根底下和草叢裏都有蟲在叫,遠遠的還有南湖那邊的蛙鳴。

什麽動靜都有,就是沒有人說話談笑的聲音。

張媽看著台階下男人被籠在光裏,顯得格外冷淡疏離的側臉,不由在心裏偷偷歎了口氣。

顧家父母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不回來,唯一的弟弟三天兩頭跟朋友在外頭喝酒泡吧,也有自己的去處,就是回家來睡覺,也都鑽在自己房間玩手機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