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就直麵這畫麵的顧懷章:“…………”
他極罕見地在門口怔住了十好幾妙,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麽,或是根本什麽也沒想。
半晌他才遲緩舉步,慢慢走到床前去,重複今晚上已經做了好幾遍的動作——扯過被子,給人蓋好。
這次池鴉沒有抗拒,估計這會兒還在冷,就很乖巧地讓他給自己重新裹好了被子,嘴裏舒服地哼唧一聲,熟練地把自己半張臉埋進了被窩。
顧懷章鬆開被子直起身,垂著眼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喉結微微滾動著,忽然又動作迅速地掀起被子,探手給他把T恤衣擺扯下去蓋住那片晃眼的雪白皮肉,然後重新放下被子掖好被角。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遮住了。
顧懷章按著被角,無意識地鬆了口氣,緊跟著下一秒反應過來,臉色驀地一黑。
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不就是一個男生的身體?不過是不小心瞄到幾眼,他至於?
顧懷章抿唇沉思了幾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真從沒有見過別人的身體。
孩提時候不說,後來他念中學、大學,從來就沒住過校,自然也就沒有過大澡堂裏和同學一起坦誠相對洗澡的經歷。
要真算起來,似乎也隻有在早些年的應酬場上難免見到一些妖妖嬈嬈的風塵男女,胸前的領口總是低到恨不得露出肚臍,腰又勒得很細,坐在那些老板身上扭蹭的時候像一條黏膩的蛇。
他對那些人的肉.體無動於衷,甚至惡心。
可為什麽,他看見池鴉的身體會這麽心煩意亂?
……這不應該。
很不應該。
顧懷章沉著臉,撇開了視線。
半小時過去,第一瓶藥水掛完。
顧懷章遵著醫囑,起身換了第二瓶藥水,還沒有困意,幹坐又難免胡思亂想。顧懷章在房間走了幾步,踱到書桌前,看了看桌上的書。
是一本米蘭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書皮很舊,有些髒,像是被很多人翻閱過的那種髒。
某一瞬的記憶倏忽之間在腦中劃過,顧懷章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書脊的下方。
——那裏貼著一方白底藍邊的貼紙,貼紙有些磨損,上頭字跡模糊。他拿起書,在燈光下辨認,看清是“A1-6-3052”。
顧懷章頓了頓。
這是A大圖書館慣用的藏書編號。
他想起“A”字號的那一排,全是文學名著,他曾經常在那裏逗留。
這本書也熟悉,是他嫌老二進了大學整天隻知道鬼混,就每隔兩周列了書單,嚴令他必須看完,交讀書筆記,其中就有這一本他曾經翻閱數回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