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不知道……池鴉能那樣的愛他。

明明知道了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明明傷心痛苦又憤怒到了極致,卻仍然紅著眼,很冷靜地跟他談判:“做我、男朋友。不然,我就、就把這個,送給你、大哥。”

現在想起來,似乎也就是在那時候,陰鬱沉悶不愛說話的池鴉,就變成了那個最愛對他冷嘲熱諷的毒舌鴉。

他以前最煩想到這個人,恨不得世界上從未有過這個人,可現在回想起那些事,卻忽然就理解了池鴉那時候心裏的痛苦。

那個青年大概很絕望吧。他的學長並不是他以為的善良溫柔,在學校裏叫被孤立的他一起吃飯打籃球,也僅僅隻是因為和狐朋狗友一塊百達翡麗的賭約。

而實際上的顧懷安流連花叢,放蕩成性,冷漠涼薄,對他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他痛苦,難過,整個人都幾乎碎掉,卻還是緊緊抓著曾經吉光片羽的那點兒“溫柔”不肯放,嫌他髒,渴望“學長”的親近,卻又從未如顧懷安惡劣設想的那樣來爬他的床。

顧懷安靠在咖啡機邊長久地出神,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識到,這個青年給他的,是怎樣一顆破碎的真心。

“哥。”顧懷安開口,聲音有些艱澀,但是語氣很認真,“我想試試。”

他望著顧懷章,很懇切地望著他的大哥,眼神裏竟然流露出懇求:“你不要把他送走,行不行?”

他和秦玉澤使盡了辦法也沒有找到被池鴉藏起來的視頻,秦玉澤說有沒有可能池鴉已經把那玩意兒給銷毀了。

之前他不信,但現在他願意相信,那個青年隻是嘴上威脅他。他那麽愛他,怎麽可能會讓這種稍有不慎就會叫他身敗名裂的東西繼續存在?

所以他不想追究了,也不敢在顧懷章麵前表現出追究的意思。他知道顧懷章向來說一不二,他說這個人在南湖留不成,就是下定決心一定要“送客”了。

對上顧懷章冰冷的視線,顧懷安咬咬牙,硬著頭皮說:“哥你也不用調查了,我知道那東西已經沒有了,池鴉這個人完全構不成威脅……”

然而顧懷章隻是一直看著他,冷漠的臉上無動於衷。

顧懷安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漸漸消失了。他垂著頭站在辦公桌外麵,書房裏的空氣漸漸蔓延上一團令人窒息的沉默。

顧懷安偷偷抬眼,小心覷著他哥的臉色,就看見顧懷章坐在寬大辦公桌的後麵,高挺的鼻梁映著窗外灰白的天光,眼皮微微垂著,嘴唇抿得很緊。

竟然像是出了神。

寂靜半晌,顧懷章終於開口,卻是問:“你真的——”

他頓了頓,慢慢地把話說完:“喜歡……他?”

前麵那些話都說了,這事兒更沒什麽不好承認。他幹脆點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