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眩暈。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身旁的向導在中和劑的掩蓋下散發出一種混著酒精的甜膩味道,用她的精神力觸梢傳達出一種不悅、不耐的情緒信息。但,那又如何?
趙明軒並不認為有去注意的必要,隻要不會對進行中的任務產生妨礙,那麽其私生活或秘密或所謂真實想法如何,又與他有何幹係。
就算是向導。
他也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肖少華能夠覺醒成為向導,他的精神將如何陪伴著他遨遊、探索整個世界,他會帶他去看人們如何忙碌匆匆地生活,在排列整齊的建築物間像湍流一般來來往往,那些平凡的愛憎,瑣碎的煩憂,就像無數碎片一樣在陽光下熠熠閃光,河裏倒映的碎鑽。他會帶他去看高山、森林、瀑布,一隻天堂鳥如何發出清越的鳴叫,舒展它的羽毛,揮舞著它的美麗圖案跳著輕靈的舞蹈吸引它的另一半,小草從土壤中探出頭腦,打碎了露珠。他會帶他去漫遊海底,慢慢地滑過珊瑚柔軟的透明表皮,看夕陽一點點將水紋浸染成絢麗的顏色,穿梭在蜂擁追逐的魚群之中,隨著無數升起的氣泡自由嬉戲。他還想帶他去傾聽夜半蓮花盛開的聲音,就像天堂的樂聲,美夢中發出的召喚……
然而那樣的心思,在見過向導之家為他介紹的所謂優秀向導後,就很快地消散了。忠誠和馴服的產物,他無法想象自己引以為豪的感官要綁在那般一個物件上,也不願將肖少華置於那樣的境地。那些範本一樣的向導們是如此的無知、無趣,甚至無法溝通,即使親自對SG的向導們實施了軍訓,他也不認為他們之中有誰能真正引起他內心深處探尋的興趣。按例,所有向導在與哨兵綁定前後,須經過向導之家至少兩年的思想培訓,期間強製停止一切其它社會活動。如果有日令肖少華成為向導的代價就是再也無法從他眼中看到追逐夢想的輝光……
他打了個冷戰,連忙將因動搖而迷失的感官強行拖回,浮現出整個城市在黑暗中的脈絡。
趙明軒的感官穿過無數建築物,回到平原,跟上了風,寒冷的氣息,黑暗中有幾個發光的影子,是監視者,他小心翼翼地擦過了對方的戒備邊緣,捕捉到了幾個武裝警衛的行走路線,五十一區的一側概貌就像實質的模型一樣在他大腦中漸漸顯現出來。
隻是,到此為止了。
目標區域延伸,視覺可見的範圍內,幾點紅光若隱若現地提醒著他精神波動檢測器的存在。
他收回精神力觸須,給劉美和拍了一個清晰的影像訊號,但對方似乎不喜歡這種感應方式,往車窗的方向皺眉偏了偏頭。趙明軒做完了自己應該做的,就將屏蔽裝置打開,重新感覺那種到幾不可聞的嗡鳴就像一層薄膜一樣,隔開了他的精神力與外界的接觸。小鎮就在前方,晨光已微微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