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溫度相比早上降了一些,還是熱。知了沒完沒了地叫,跟池塘裏的蛙聲混成一片。肖少華摸進口袋想掏個手機提前遙控家裏開燈開空調,摸了個空想起來他的手機也沒了,便作罷。回了家屋裏漆黑一片,靜悄悄的並沒有人。他估計趙明軒晚上不回來了,摸黑開了空調,草草洗漱換了衣服倒頭就臥。
特效藥粉裏大概有安眠成分,肖少華一沾枕頭就眼皮打架,完全不想動了,手腳俱沉深陷床褥之中,感覺這一天過得分外漫長,全身疲累之極,仿佛隨時可以跌入黑甜鄉之中,然而每每即將入睡,喉頭便傳來一陣癢意,他沒忍住咳了兩聲,又是一陣熱辣辣的疼痛,疼中還夾著癢更難受,折騰得他翻來覆去,恨不得把自己脖子切下來洗洗蒸了,這樣半夢半醒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到了旁邊,還伸手摸上了自己脖子,因為那動作輕柔中還帶一點熟悉氣息,他就閉著眼含糊了句:“……別鬧。”
聲音卡喉嚨裏,沒怎麽發出來。
對方沒有回答,被他捉住的大手也沒有掙開,指尖微涼,摸著還有幾個粗糙的繭子。肖少華眯了會,喉嚨又一陣癢,還是沒忍住,攥著人手咳起來,這回徹底醒了。隻是一扭頭就看到一個高大身影沉默蹲在床前,直勾勾注視著他,也不知蹲了多久。因那熟悉的麵孔一半被窗外的月光照亮,一半藏陰影裏,表情看不清楚,隻一雙眼睛似在黑暗中發亮,眼神看著挺嚇人,帶著淩厲的殺氣,刀子似地盯著自己的脖子。肖少華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趙明軒?”
他認出這人,背後寒栗一下退了下去,又逗對方:
“怎麽回來了?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想嚇誰呢?”
趙明軒扯了扯嘴角,似是想配合地做出個笑容,但並不成功。他伸手摸上肖少華頸項一側,問:“還疼不疼?”
“……還好吧,小傷而已,”肖少華看著這人表情,不知怎地莫名有點心虛,背過臉清了清嗓子,“咳兩天就沒事兒了。”
趙明軒手在繃帶上摩挲了會,輕聲道,“你說我殺了她給你報仇好不好?”
肖少華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個“她”指顧雪,“……不用吧,我隻是被掐了一把,又不是真掛了,她犯法是她的事,你別把自己搭進去了。”因他先前咳了好一會,此時咽部充血,嗓音沙啞,和平時的清朗沉和迥然之別,“國有國法,到時候自有軍事法庭……”
“好了。”趙明軒再聽不下去,打斷他的話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你先等著,別說話。”
肖少華於是閉上嘴,挑挑眉看這人走出去,以為是要拿什麽東西,但等了一會沒見對方回來,就下了地跟出去看,發現廚房有光,探了頭看見人在用小砂鍋燉川貝雪梨,爐子上的鍋裏咕咚咕咚冒著水汽。
他走進去,伸手從背後環上對方,“……不用這麽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