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算給了柴啟一個台階下,因為不得不注意到有些項目缺了肖少華還真不成,主要是生物這塊光靠傻幹沒用,更得講究方式方法。三個院士還在時, 組內當然不缺這樣的人, 往往是胡薛沈一句話就抵得一組人十天半個月的琢磨功夫,在這樣的啟發下還找不出思路來, 那就是自己領悟力有問題了。
肖少華來了組裏也差不多有一年, 柴啟跟這人共事過, 知道肖少華屬於想問題非常別出機杼又基礎紮實、邏輯清晰, 使得他的思路通常天馬行空卻能徑直有效。擺在生物學界,這就是種天賦。老天賞飯吃。外行當然更喜歡稱為“天才”,但生物學這行幾百年才幾個天才?達爾文算一個,圖靈大概也算一個。入了行後就知道,比起所謂“天才”,最後能出成果的往往是“苦才”。
而且這人善於總結歸納、化用別的學科知識來解決問題,沒什麽心眼,罵他這麽久要別人早憋不住要做出些舉動了,偏偏這人就像左耳進右耳出,該幹什麽幹什麽,有時候晃悠去研究組檢查進度,說著說著兩句啟發了別人自己還不知道,毫不介意自己的思維成果被他人無償享用,連個名字都不必掛。一幹研究員見了他死氣沉沉,一聽肖少華去檢查進度就歡欣鼓舞,氣得柴啟牙癢癢。
反正該敲打的敲打過了,新助理也不像葛健說的有什麽“不臣之心”,用好了是把好刀,柴啟就順水推舟把怎樣處理研究進度這類麻煩事兒扔給了肖少華,自己專心負責拉項目找資金,倒也和樂融融。但他卻不知這樣一來他原來的副手葛健不樂意了,葛健還等著他老板趕緊把肖少華擠下去,自己上位當總助繼續譜寫君臣佳話呢,哪知新老板掉頭就像忘了舊功臣,還找了個行政助理把雜活分攤出去。因此葛健看肖少華就越發不順眼起來,正巧他們組的進度受到了樣本庫燒毀的影響嚴重滯後,每次開會葛健等人都要冷嘲熱諷、含沙射影一番。
而肖少華除了身兼五六個項目的進度,協管一幹研究組的大小瑣事,還要在邱景同指導下搭建自己的課題組,基金方麵雖不成問題,但申請報告還得自己寫,這樣一忙就忙到了他們畢業典禮。
因為這個是無特殊原因不得缺席,老板們也都知道,因此大手一揮,呼啦啦一幹畢業生們有說有笑就穿上學士服奔去學院。大家夥倒是趁著畢業典禮忙裏偷閑了一會,還能跟班上同學聊幾句。
肖少華打電話讓李秀跟肖元忠也來玩,這倆偏不。說也奇怪,他在這大學五年,家長居然沒來過一次。不過因為室友們的家長也沒怎麽出現過,肖少華在其中倒也不突兀,何況每星期還得打個電話報平安呢,李秀能從他戴不戴屏蔽器到吃穿夥食嘮叨個半天,跟家裏沒什麽區別。但肖少華覺得開學不來吧就算了,畢業總得看看他學院長啥樣吧?李秀也振振有詞,說早從虛擬實景裏看過了沒意思,自己還得趕稿呢。肖元忠說把他媽一個人扔家裏他不放心,這理由肖少華也是栽了。不過這倆不來,卻把趙家爹媽派過來了。雖說趙明軒爹娘並不是第一次來北京探望兒子了,但肖少華一邊在台上代表本科生物係畢業生發言,一邊接收著底下趙家二老那慈祥寵溺的目光,心中一陣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