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麵帶些許疲色,但目光仍很銳利。梁銘看他這樣,不知怎的,那憋的一肚子火就消了。說來也奇妙,這會兒若是別人跟梁銘來一句“在開會”,他八成覺得那是敷衍,在找死,可說這話的是肖少華,那真的就是在開會了,沒別的可能。梁銘與他室友五年,深感這人看似平和,實則有種道德潔癖,高傲的連說謊都不屑。上大學那會還多少在意他人眼光,想做個好好先生的樣子,後來同那誰誰一分手,幹脆連遮掩都懶得了。

不過人就是牛啊,情場失意怎麽了,能跟職場得意比嗎?要是他女朋友甩他一次能得個炸藥獎,別說一任了,五任他都願意啊,每任甩他個巴掌都成,男子漢大丈夫,兒女情長算個毛,建功立業方王道。想著梁銘狗腿地湊上前去:“老大累不累,要不要先坐下透口氣,喝杯茶?”

肖少華跟梁銘也算熟了,並不客氣:“先辦正事。”又轉向警衛與保密員,“辛苦二位了。”

警衛受寵若驚:“不辛苦、不辛苦,肖組長才是大忙人。”

保密員則上前,將他手提的箱子放到肖少華辦公桌上,而後從單肩公文包內拿出一個小圓盤似的機器:“請肖組長確認簽收。”

於是肖少華便讓人開箱與他對照清單,而後將手指放上那圓盤中心的鏡片處,先確認指紋,後摘去眼鏡,認證虹膜。這位保密員是位沉默寡言的小哥,素來能省一句就省一句,能隻用一個詞就用一個詞。梁銘在一旁補充道:“這玩意兒性狀還不太穩,本來應該下下周開會再帶給你們。但我看王幹他們弄的些異變挺有點兒意思,你們先做個測定,我們下下周開會也好討論討論。”

保密員收回了小圓盤,現在這樣本箱隻有肖少華能開了。隻見肖少華提起箱子,對梁銘道:“好。”

他拔腿往外走,三人跟在他身後出了辦公室。感應門自動上鎖。入了電梯一路直到地下實驗室,保密員與警衛先行告辭。梁銘隨他穿戴了防護服、麵罩手套等,感歎著這裏過了十年還是老樣子,連防護服款式都不帶變的。他看到肖少華將他那小蜘蛛模樣的屏蔽器摘下來放儲物櫃裏,便打趣道:“老大,你這屏蔽器都用了幾年了?也不更新換代一下?”

肖少華關上櫃門,淡淡看向他:“走。”

梁銘討了個沒趣,聳聳肩,跟他往的實驗分區方向走,心道肖少華雖然是個工作狂,倒從不逼別人跟自己一起工作狂……不過也不一定,當他手下估計相當苦逼。果然一開感應門,裏麵的研究人員都紛紛回頭,有個差點打翻手上的試劑。一個戴麵罩的妹子聲音怯怯傳過來:“老、老師,還、還要開會嗎?”

梁銘心中頓時對他們充滿了同情,這哪是科學家啊,這分明是一群剛剛飽經蹂躪的小動物。剛剛出聲問話的是秦清,她是去年第一批報考肖少華的研究生,本以為導師年輕又帥,應該比較好說話,哪想萬萬不是如此。在這個研究組裏,常常有種自己回到高考廝殺生物競賽的錯覺。而談有為站她旁邊,對著顯示器跟她解釋方才會上肖少華提到的要點。肖少華掃了眼他們道:“不開。”打開內室的門,“小談跟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