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婉卿。

隻見她從袖袋裏摸出一封信,正要推入郵筒時, 手頓了頓, 又收回,將信拆開,看了一遍。見信上內容果如她在洛玄記憶裏看到的一般無二,不覺鬆了口氣, 便再裝了回去。這回是嚴絲合密, 端端整整地封好了。

信麵上郵票被雨水沾濕了些許, 可這並不妨事。將她家哨兵要寄給小姑子報平安的家書送出後,夏婉卿款款走回她身後的一台白色麵包車,拉開車門上車。車內已有五人, 三名哨兵,兩名普通人,四個死人,一個活人。

三名哨兵被她用精神投射放倒了, 完成了一次自殺行為, 太陽穴上的彈孔血流涓涓,洇入了車座的褐棕皮質。一名普通人被她用催眠殺了另一名自己的同伴。現在正安靜坐在駕駛座上, 雙眼無神空洞, 等候著她的指令。

夏婉卿用輕輕柔柔的聲音報了一個地址, 仿佛她隻是出來旅行的遊人, 偶爾路過此地。她望著車窗外馳過的景色,沒有半分心思放在她身後,在遇上她那一刻,就被注定了結局的緝毒警們。而玻璃上那名普通人的側臉倒影,令她忽然憶起了,覺醒後最有意思的一點,是看著那些以往瞧不起她、輕視她的普通人,不得不裝出一副討好友善的麵孔,內裏對她又恨又怕。往事紛紛灑灑,如絲柳飄絮。夏婉卿勾起紅唇,對著窗上的倩影微微一笑。

不論那些普通人如何老謀深算、如何韜光養晦,企圖等待時機推翻局麵,在能讀心的向導們麵前,都是笑話。

好比那個李書文,也隻有她家的傻哨兵相信人一門心思隻為兒子了。

可惜,演的再好又如何。

看他們自以為聰明,看他們自以為將心思掩藏的很好,那一出出忍耐、一出出服從的把戲,宛如跳梁小醜,而她隻須興味地觀賞,待他們將後招出盡,再最後一擊擊碎那些人的希望——

諒你七十二變,也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實在是,太令人愉快了。

過幾天便是當地的潑水節了,遊人如織。因此夏婉卿的裝扮行走其間毫不突兀。她下了車後,步出了一定距離,身後的麵包車“轟隆”一聲炸開衝天火光,粉身碎骨時熱浪飛揚。是她給那名普通人下的暗示自動解除了,同時也完成了它的最後一道指令。

隨即,尖叫聲、哭聲驟然迭起。人群的騷動中,一名衣著襤褸的男子形色匆忙地一把抱起一個站在路邊,呆了似地望著火光的八、九歲小女孩。小女孩在掙紮中被人捂住嘴扛上肩,她的目光絕望驚懼,回眸間向夏婉卿投來了求救的情緒。竟是一個剛剛覺醒的小向導。夏婉卿心中一動,待那人欲走,一個對視間控製了對方。她蒙住了小女孩的眼睛,輕聲道:“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