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遲了。老農那句話就如往熱油鍋上澆了滴水,一下人群就沸騰起來了。

“是真的解放軍哪……”

隊伍後麵的聲音遙遙傳來。

“解放軍來了——”

“是解放軍!”

“我們有救了!”

有人大哭起來,有人試圖去握旁邊戰士的手,“解放軍同誌,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因為紀律問題被斷然拒絕後依然激動不已,邊哭邊嘿嘿地笑,好似比見了自家親爹親媽還高興。又有人哭:“解放軍同誌,你們怎麽才來呀?我們全家就剩我一個了……都被向導殺了……”

“我是76年進來的,現在外頭都什麽時候了?”

他們沒入黑黢黢的隧道,裏麵依然有聲音傳出:“全體人員,注意腳下,不要急、不要擠,跟著電筒的光往前走——”

隊伍後方。

洛玄躺在旁邊一塊空地上一動不動,癱成了個大字,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快要散架了。

一個接一個的普通人從他身旁不斷經過,視而不見,好似集體將他遺忘了般。

一個屏蔽器落在他手上,可哨兵已經累得連根指頭都懶得抬了。

“那個哥哥不是哨兵嗎,”一個童稚的聲音問,“怎麽沒被抓……”起來兩個字被人捂住了。那個麵黃肌瘦的女子將她的小孩摟緊,匆匆向洛玄鞠了一躬,繼續跟著大部隊往前走了。

幾個士兵到他身旁將那些屍體搬走了。

餘下的人越來越少了。

哨兵睜開眼,看著天空中還剩六分之一的白邊,心中默算著夏婉卿離他的距離,五分鍾……四分鍾……

他摸上劍,正要爬起來準備做個了結,一雙軍靴走到了他跟前,停住,映入了眼簾。

“哥哥。”來人喊了一句。洛玄從下往上看,看見了一張陌生的女人麵孔。她一身鬆枝綠軍裝,梳著馬尾辮戴著軍帽,對他笑著說:“我是洛雨,我來接你了。”

洛玄大驚,一骨碌地站了起來,“喂喂!你瞎說什麽?”他上下打量對方,反駁道:“你……你才不是洛雨!”

女軍官笑問:“那你眼中的洛雨應該是什麽樣兒的?”

“洛雨啊,”洛玄開口,大概也覺得有點好笑:“她短頭髮的,個子比你高,鼻梁比你挺,眉毛是劍……不不,”他忽然否決了自己,頓了頓又道:“洛雨應該是……長、長頭髮的……因為她是女孩子……喜歡穿裙子,不、不對。”

哨兵的目光透出了點茫然。他望著眼前的女軍官,隨著將眼前這位自稱洛雨的人與他記憶中的洛雨進行比對,他恍惚發現他腦海中的洛雨形象不知為何地,竟模糊一片,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記清楚過洛雨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