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荷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微微搖搖頭,又閉上了嘴。

她身旁的精神科主任醫師稍稍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

有人問:“可是如果我們不能讓傷患接觸精神力,我們該怎樣讓傷患的精神圖景愈合?”他又道:“這樣下來,就算傷患的四感能恢復至普通水平,他仍舊一步也無法離開精神力隔離室。”

“是呀。”

“對啊。”

又有幾人紛紛附和。

“這是因為十九局的做法,”肖少華忽然開口道:“大致原理應當可以理解為,將傷患即將崩解的精神圖景以量子態的形式,疊加封存起來。於是在這個力場內,時空靜止了。而一旦出現強觀察者,比如外來的精神力介入,這個量子態就會坍縮。”

他話一出,會議室就安靜了下來。謝以達一怔,看了他一眼:“對。他們管這叫‘鏡花水月’。”說著他歎了口氣,往後一攤手:“老實說,這也是我這麽多年來,接過最棘手的一例傷情啊。”

也無須他多做解釋了。精神圖景受了傷,不能動用精神力治療,簡直就跟得了癌症不能手術放療化療一樣,受到了極大限製。雖然對此一竅不通,坐於肖少華身後側方的主任秘書吳靖峰常識仍有一二,心想道:難道隻能保守治療等死了?

他偷偷去瞧肖少華,後者的神情比早先平靜了許多,也更冷了。

“大家不妨換個方向想想嘛,”出聲的是精神科的主任醫師詹娉婷,一名容顏嬌媚的S級女向導:“為何一定要傷患先恢復視覺或聽覺感官?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傷患變得能夠……先接受精神力呢?”

謝以達頷首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考慮。”

如果能夠接受精神力倒是簡單了,吳靖峰想道,常規的辦法就是向導疏導,再不濟,重新綁定一個高階向導,那就一勞永逸了。

精神科的主任醫師詹娉婷顯然跟他想到一塊去了,她受到鼓勵,蹙著秀眉:“唔……如果直接重新綁定一名向導……”

謝以達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一點精神力都碰不得。”

這時謝以達的秘書似乎收到了什麽訊息,起身而來對他附耳了幾句。謝以達聆聽時麵色逐漸凝重,在場幾名覺醒了聽覺的哨兵包括吳靖峰在內,耳朵微動,已經獲知了訊息內容。他下意識地看向肖少華。

“同誌們,我有一個壞消息。”待秘書回座,謝以達道:“就在剛剛,傷患發狂了。這是昨夜以來第一次。現雖已被安撫,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直以來,雖仍有研究機構時而模擬某些形式的感覺剝奪,但畢竟是模擬,與真實失去感覺到底不同。大腦在無法得到相應感官輸入的外界刺激的情況下,往往會開始進行一種“自我補償”的行為,也就是出現幻覺。而這種執行特殊任務的高階哨兵戰士,意誌力本就超過常人,一旦無法忍受,就說明幻覺的痛苦已經遠超臨界值,薑荷等人意識到,這種情況下,他們剩餘的時間的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