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捫心自問,要是換了他到對方的角度,徹底失感也就算了……還要被曾經拋棄而今身居高位的普通人前任圍觀自己遭人暴菊……那場麵真是……難怪連分手以久、早沒什麽瓜葛的前任都看不下去,沒跟那位姓薑的主任醫師一樣大發雷霆已是萬萬之幸。這種時候,大概看不見聽不見反而比較幸福。
嚴格說起來,肖少華應該算他第三任上司。也是年紀最輕的一任。接任前,軍工處的領導找他談了次話,說他這任上司專注科研不愛交際,他這塊就得長袖善舞一點,替人補上了,別為這個勾了絆子。
而這兩天肖少華是把能推的行程都推了,待在實驗室哪兒也沒去,這下可樂壞了他研究組的組員們,苦了吳靖峰。就這一下午,已經被所長請去喝了兩次茶。話裏話外都是讓他勸勸他家主任,他已經不是單單一名研究員了,要擔起實驗室的管理責任,做好工作重心轉移的處理雲雲……好在說說歸說說,誰都知道這些大科學家靈感一爆發,攔都攔不住,認命地各種上下打點,一直忙至接到郵件,吳靖峰奔他們那兒實驗室,就聽說肖少華很利落地解決了他們累了快一周的若幹問題,又什麽556的C組XX型取得新進展。
感慨著“天才總有任性的權利”,吳靖峰扯回思緒,暗自觀察他現任上司,感覺肖少華這會兒大概心情好些了,沒方才那般一發脾氣就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畢竟說白了就是個前任,這什麽診療方案……再離譜,也塵埃落定了。隻是他依舊注視著隔離室的方向沉默著,鏡片遮去了他的目光,無法看出任何情緒。
“想要活下去,為了一線希望,為了康復,就得接受來自他人的強暴……”
肖少華忽然開口道,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吳靖峰說。
“這種事……”
輕聲飄蕩在寂靜空曠的走廊裏。
不知為何,吳靖峰在這一瞬間,感到了不對勁。
“主任……”
“這種事……”肖少華微微側首看向他的秘書,那一刻,他的半邊臉隱沒在了陰影裏,僅餘黑暗的輪廓,和一半反光的鏡片。另半邊臉卻在過道燈光下,被映照出了那一半鏡片後,幾近猙獰的陰森眼神,與一抹令人脊背發麻的冰冷笑意。
“還不如由我……由我,親手……”
他語速極慢,字音清晰。
吳靖峰悚然而驚。
然而話語截止於此。不過下一秒,肖少華就往前邁了一步,離開了隔離室前的陰影範圍。他的麵孔也恢復成了吳靖峰這幾日常見的麵無表情。
恍若剛剛所見,皆是錯覺。
“走。”
肖少華命令道,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吳靖峰跟在他身後,隻得暫且按下了心中的隱隱不安,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