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換下防護服,他徑直去了三樓。
雖然沒有回頭,但肖少華知道哨兵就跟在他身後。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也或許隻是因為對方現在的存在感太強烈了,那目光幾乎叫他如芒在背,逼得他不得不走快些。
令他不知為何想起,昨晚他們剛會麵時,對方似乎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顛鸞倒鳳一夜後,剩下的隻有沉默。
最可悲的大概是一段關係結束了,默契卻還在。
“你到那裏去,躺下。”
推開一間用於受試者的CT室感壓門,肖少華打開電腦,對趙明軒下達了明確的指示。
他的語氣過於不容置喙,後者在門口站了站,仍是走了過去。隻是躺到檢查床上後,向對方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清早的四五點,實驗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更不提技術員。摘了哨兵麵罩擱到一旁,肖少華輸入指令,抬首看了他一眼,眉目冷淡:“隻是掃一下你的腦圖。”
儀器啟動過了片刻,緩速生成了一組斷層掃描圖像。有對隧道穿刺皮層微量取樣的樹突分布圖,也有對整個腦區的連續掃描。
“你看出什麽了?”哨兵下了床台,走到他身側,與他一起看著那組CT圖。
肖少華搖搖頭,趙明軒先前的腦圖資料在感官科科主任手裏,當前也缺進一步的化驗分析,不好比對。不過雖然隻見過一次,憑借尚存的相關記憶,他還是感覺到,對方新增生了一些觸突,同時新陳代謝水平加強了。這不是壞事……然而肖少華的表情還是很凝重。
“我得絕症了?”趙明軒玩笑似地問了一句。
“你亂說什麽!”肖少華直接吼了他一句,像是一下炸開了滿身冰淩。
“哈哈哈哈哈———”趙明軒大笑,他按捺住自己想將這樣的肖少華按在牆上強吻的衝動。這份渴望從真正看見對方的那一刻起,就迫切得如若跋涉沙漠的旅人尋到了他的甘泉,卻不得不強行壓了下去。畢竟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甫一張開黑暗全界,就發現自己的領域內闖入了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更糟的是,試著用自己的感知追蹤對方,卻被對方隨意甩脫了,輕蔑地像甩開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這並非什麽好的信號,因為這意味著對方的能力位階高出他許多,而輕易能做到這種事的向導……他搜刮記憶,也就天元門幹坤殿裏的那位了。
和那位比起來,領域內一下湧出的諸多其它天元門哨向,其精神力光團都如螢火於日月,幾可不足為慮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已到了這附近……並能覺察他的位置……笑容從哨兵臉上褪了下去。
或許是趙明軒方才對自己身體的那種輕忽態度,肖少華臉色變得比先前更冷了,將儀器圖表等收拾妥當,一言不發地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