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肖少華也知道,他道:“繼續。”

“其二,”吳靖峰頓了頓:“……這是通過您的媒介權在塔內查到的一些信息。”他將文件呈上,“‘和諧’主機顯示,趙大校與那位淳於向導的共鳴度近似百分之九十三,至百分之九十五。”

肖少華將正在測算的數據按下了暫停,“……”接過了文件翻開。與昨天幾乎別無二致的淳於彥資料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青年那張一看就討人喜歡的愛笑麵容。

接著便是一行說明性文字。守望日,這是資深媒介圈對哨向們因彼此的高共鳴度不由自主相互接近,卻又小心翼翼地還未下定決心綁定,這段美好過程的稱謂。若是哪位高級媒介人發現一對未結合哨向之間的共鳴度極可能超過了百分之九十,那麽她或他便可以在其塔內資料做個記號,標注守望日共鳴度百分比——這標注並非給該哨向看的,而是給其它媒介人看的,被認為是塔對高共鳴度哨向的一種祝願與保護。

發現這一點時,吳靖峰無可抑製地產生了深切的同情。

冬日沙漠雪停的指揮所內,即使通了暖氣,也依舊沉冷陰鬱。明明是如此惹人不快之事,可吳靖峰分明看到肖少華微微笑了一笑。

這一笑,倒令他那棱角分明的麵孔不再冷得那麽不近人情了,“……或許我應該說恭喜。”

吳靖峰急道:“如果他倆真的好上了,那我們現在再大費周章地找人還有什麽意義嗎?”

秘書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抱歉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

肖少華道:“我知道。”吳靖峰的說法是從項目本身的角度考慮,因現在針對趙明軒進行的感官實驗計劃,核心要素在於趙明軒是個未結合黑暗哨兵,一旦他跟哪位向導綁定了,其後的他也就失去了作為實驗體的研究價值。

“可你知道麽?”肖少華放下了這份文件,看向自己的秘書道,“小吳,昨天開會時我與諸位專家未能言明的一件事,我相信你們亦有所感。”

吳靖峰隱隱不安:“您請講。”

“他們因引力傾斜,而被拉拽入的未知空間內,到底有什麽?”肖少華神色平靜的莫測難辨:“你我都知道,人類是極其脆弱的生物,需要水、光、空氣,才能活下去。就算身體素質最強的哨兵,在完全真空的環境中,也隻能存活三十秒。……那個空間內,有空氣麽?或者說,那是一個允許人類存活的空間麽?”

隨著肖少華的話語,一層寒意席卷上了吳靖峰的脊背。

他想起了一個經典的物理學概念,用以闡釋量子疊加態:隻有打開盒子的人才能知道裏麵的貓是死是活。

於是,一個問題同時浮現在了他腦海中:那些人,現在真的還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