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合十,猶如一個信徒對神明虔誠地說:“你就像一道光……出現在我生命裏。”

趙明軒睜大了眼,好似第一次認識淳於彥。

“曾經,科研、論文,無止境的課題項目構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切,我探索它們,就像探索頭頂的星空,浩瀚而美麗,令人著迷。曾經我以為,那也將是我接下來一生的全部內容。我心無旁騖,直到一場意外的覺醒將它們全部……奪走了……”淳於彥頓了頓,再開口,語聲微微發抖,幽幽的,像誰撩動了水的漣漪,“我憎恨、痛苦,我懷疑自己生存的意義……直到你的出現,我看見了你,我看見了淵冥……”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趙明軒,一點一點地靠近,對方的身後是墓室的石牆,哨兵退無可退。

“我不由地開始想,你會不會……會不會,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所以明知你有戀人,我仍是去查了,我請朋友幫我,一位高級媒介人,去查了我們的共鳴度……請你不要責備她,我隻是在賭,賭那一點微弱的可能性。”

鼻間縈繞了信息素的曖昧,向導的手緩緩撫上了哨兵的臉頰。

猶如觸碰到珍寶,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著。

“於是當我看到了我們的基因初測,共鳴度超過了百分之九十……到那時,我才明白,覺醒就是為了讓我遇到你。”

在這結合熱氤氳的熱汽裏,咫尺之遙,向導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眉目含情地把哨兵望著,低低地訴說:

“所有的絕望,所有的不甘……在那一刻,都有了回報。原來你真的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對不起,是我覺醒晚了……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麽多苦……讓你獨自承擔走向黑暗全界的痛苦,讓你遭遇了生命危險。”

因精神共鳴引發的高熱,他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眼裏湧出了更多的淚水,模糊了他唇邊的笑意,看起來格外淒楚動人:

“你曾問我是否後悔,覺醒成為向導……那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我現在,能夠真正地回答了,”向導脈脈注視著哨兵,誠摯而堅定地道: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願意覺醒得更早……再早一點,或許就在你覺醒的那一刻,我也能夠覺醒,然後毫不猶豫放棄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投入你的懷抱,再也不必分開。”

話落,趙明軒的眼神出現了一點變化。瞳孔微縮,眸光搖曳,向導知道,那是哨兵在動搖,他心中最痛苦的部分被觸及了——

“夠了!”

果然,趙明軒打斷了他的話。

但就好比已經腐爛的肉,必須將之挖出來晾在太陽光下曝曬,這般死後方能獲得新生。於是淳於彥恍若未聞,仍在繼續:“現在想想,即使真的能夠進入一線又能如何?那些永遠做不完的科研項目,寫不完的論文,那些虛名與功利,所謂的榮譽頭銜職稱,即使沒有我,也會有王於彥,肖於彥,陳於彥,究竟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