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軒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阿娃麗跟她的娃兒們,就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送走了她的二女兒和大兒子,阿娃麗悵然若失地回了茅草屋。她翻出那倆娃小時候的一些東西,都是破了的草裙或獸皮等,其中幾塊剩個巴掌大的碎片,上麵好些練習骨針的孔洞,她想起是酋長已故的大老婆做的,一陣悲從中來,掏出根繩子打了個結,大意為:某個有點涼的白天,二女兒長到她肩膀那麽高,大兒子比她高半個手時,離開了烏圖族,去建新家了。
當然這種很多意象性的詞,阿娃麗都是憑感覺瞎打的,趙明軒懷疑她過個兩天就不記得這些毛茸茸的小結都啥意思了。就像上次酋長大老婆救她掛了,她回來了打了一堆結,後來趙明軒發現她都記亂了。
阿娃麗打完了結,收好了繩子,還是鬱悶,就又出了門。酋長在門口等著,手裏捧著一盆奴拉果,討好地看著阿娃麗。
這果子汁液微苦後甜,吃多了具有輕微的麻醉效果,可以麻痹神經,加上使人些許發熱,四舍五入在趙明軒看來約等於天然的低度酒了。若是平時,阿娃麗看見酋長也會當沒看見就走了,今天她拿了個果子吃了,酋長看她吃了,喜笑顏開,示意她多拿點,又給她送進了屋。阿娃麗跟了進去,兩人順勢你一顆我一顆地互相喂起了奴拉果,不多時連衣服也脫光了。
趙明軒欣慰地發現這妹子又要過性生活了,如願以償地跳閘了。
意識脫離那身軀的間隙,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這回總該“答完”了吧?
趙明軒不由地想道。
然而並沒有。
在烏圖族部落渡過了他的一年,阿娃麗的十六年後,他發現這回穿入的身軀仍是一名黑人少女,並且通過她傳來的記憶,這仿佛還跟他上一個寄宿的軀體有點淵源——這妹子是阿娃麗二女兒的的娃,即孫女。
而這孫女的的運氣也不太好,趙明軒這甫一穿來,就是她所在的部落被另一個部落給打敗了,姑且當這裏是烏圖族的分部吧,反正因這一敗,分部裏的男的都逃了,老人小孩都被殺了,女人們被掠了,這位名叫瑪魯的孫女和她的姐妹們跟被趕的羊一樣,一串一串地被人趕著往前走。趙明軒下意識地從她的目光去找阿娃麗二女兒和大兒子的身影,沒見著,估計凶多吉少。
說來瑪魯的遭遇比阿娃麗的還慘,阿娃麗勉強還能說是被烏圖族的“撿”回去了,瑪魯是眼睜睜看著親人被屠殺,自己被敵人作為戰利品搶走,她的心情從趙明軒一穿來就已處於悲痛、絕望、茫然,眼淚一路走一路流,未能喚起敵人的半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