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咬著牙,冷笑出聲:“到了最後的關頭,又要將我放走?”
不知何時起,眼前的人已徹底成了夢中的麵容,烈烈紅衣加身,火鳳遮天而來。在那洞若觀火的目光下,趙明軒再次感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是了,若說那場夢還有什麽叫他印象深刻的,那便是不管他做了什麽,或付出了多少,都無法逃脫對方的掌控。那個男人,總能輕而易舉地毀滅他一切努力:
顯得自己的掙紮,如螻蟻般可笑。
甚至包括最後那一場,他終能得手的刺殺——
“恭喜夫人,得償所願。”
男子猶然笑著,似乎這一次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從今往後,你便不再需要什麽向導了。”
血溢了滿地。
“……那也並非真正的吞天混元訣,是不是?”
趙明軒聽到自己輕聲問,問麵前的肖少華,抑或夢中的宣琰,他已經分不清楚。
“明明知道我無時不刻地在蠶食你的精神力……卻仍要手把手地教我用劍……”
漫了滿目的紅。
——“好好地活下去,擁抱自由,忘了我。”
“為什麽要對我說那番話?”
他驀地拔高了音量:“告訴我,宣琰!”
室內在這一刹陷入了靜默。
隨著時間流逝,桌上的飯菜漸涼,失去了食物的香氣。
哨兵耳畔的嗡鳴消散,聽到了自己大口喘著氣的呼吸聲。
接著他便看到麵前的人起身,朝他走來,到了他身側。
“原來如此。”那熟悉的聲音說,隻手按住了他一側肩,用陳述的語氣附耳道:
“你愛上了宣琰。”
與此同時,趙明軒對上了那人鏡片後的眼神——
是獨屬於肖少華的,澄澈且明淨的,若靜水流深。
“那我呢?”他問他,像問一件尋常事,“你要將我置於何處?”
話落,趙明軒如夢初醒,心髒如墜冰窟。
肖少華轉身即走。
“不——”
哨兵發出了慘叫,撲將上前,一把抓住了麵前的人。因他的動作過急,身後椅子被絆倒在地,發出“哐啷”巨響。趙明軒也顧不得了,隻緊緊在樓梯口從後抱住了肖少華。
“不、不是——不是這樣,”他慌不擇言地,反反覆複地說著,“不是這樣的,”明明肖少華此刻就在他的懷中,安然無虞,可他卻再次感到了那種即將失去對方的極度恐懼,“少華、少華,你聽我說——”
肖少華沒有動,注視前方的目光晦暗不明。
“我隻是,我隻是——將他當做了你,”趙明軒在混亂的思緒中竭力抓住了一點清明,“我也不懂,我、我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他語無倫次地,興許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麽了,“或許隻是,不論何時何地,你變了何種模樣,換了何種名字……隻要是你……隻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