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燈的,前往山頂;沒燈的,通向景區。
肖少華駐足於此,問趙明軒:
“小二,你還記得那道倫理學的‘電車難題’麽?”
趙明軒想了想:“是說一個電車駕駛員,路過一個岔路口時,前麵的軌道躺了五個人,另一條軌道躺了一個人,問要不要變道到隻有一個人的軌道?”
“對,”肖少華邁步走向有路燈的那條道,答,“人們對此的爭議往往是‘舍一救五’或‘棄五存一’,‘同樣都是寶貴的生命,憑什麽五條命就比一條命更重要’。
“而在思網中,主導會為此創建多個實驗組,觀測不同選擇後的命運走向,哪個選擇對思網種群的延續更有利,便選擇哪個。於是,此題便不會有任何的爭議。”
趙明軒發出了疑問:“那……被舍棄的思網人,對此不會有任何的怨恨麽?”
“嗯……”肖少華抬手抵下頜,是他在思考時的一個習慣動作,“抱歉。”他放下手道,“方才是我用詞不當,思網中,其實沒有‘人’的概念。大家都是計算機的元件。主導的責任之一是令所有元件的犧牲利益最大化,這一點亦是默認的共識。”
“其次,”他看向他說,“正如人類在夢醒後,不會記得夢境的大部分內容,也不會把夢當真。思網基因以人類為載體,自然也延續了這一屬性——夢醒了無痕。”
不期然地,趙明軒耳畔響起了一七八I九對他們說過的話:
“‘預見未來’並非爾所以為……觀測將引起‘未來’的坍縮。
“原本尚未被確定的‘未來’,一旦被你知曉後,就會被確定了。”
眼前肖少華的瞳眸,在路燈光映照的鏡片後,淡漠而剔透的,逐漸與夢中的宣琰重疊:
“‘記得’本身,就是一份特殊的贈予。”
電光石火間,趙明軒明白了——
為何肖少華會對宣琰的記憶,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為何他會不惜自毀,也要將宣琰的任何存在可能抹除。
不僅僅是記憶……
不僅僅是因為宣琰的記憶與經歷,包含極強的自毀傾向。
——“很抱歉,付昱淩,恕此生無法同行。”
原來在那一晚,他就已下定了決心。
趙明軒嗓音沙啞地開口:“所以你才……”卻發現自己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每一次……
每一次……
當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對方的時候……
“對。”肖少華接住了他未盡的語意,揚起一個小小的笑容,“隻有出現了符合指標的實驗組,思網才會動用全部精神力,使之降臨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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