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葛娣廢話無數。
三分誇她女兒,三分誇她外孫兒,剩下四分是拿魏狗兒作比誇她外孫兒。
一行人沿著黃河直從夜幕走到天明,到了黃河“幾”字角上,又突然轉南,也不知翻了幾座山、越過幾道嶺,再走一天一夜,終於來到此行第一個有人煙去處——灰溝營堡。
距灰溝營堡尚有幾裏路時,趙齊賢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眾人,不禁搖頭:
“我們這副模樣,實在惹眼。”
“何況灰溝營堡位於國境邊關,身上無有腰牌,守衛定要將我們攔阻。”
“金燦、尹亮,你們兩個去城中尋些衣物和腰牌來。”
二人答應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到城牆之下。
魏狗兒抬眼看去,也不知金燦念了什麼鬼咒,那城牆上的磚石居然化為沙土落地,憑空出現一個洞來。
待金燦和尹亮順著洞口入城之後,落地的沙土聚而又成磚石,恢複如初。
等了約有一刻鍾,倆人從城牆穿出來,手中各拿著許多衣物和腰牌。
到了近前,尹亮先將手中腰牌遞上:
“將軍,三佛廟裏停著幾具無主的屍首,我們從屍身上取下這幾塊腰牌和衣服,不知是否合用。”
趙齊賢接過腰牌查看,魏狗兒也斜眼瞥了幾瞥,大概三四塊麻繩木牌,五六塊布帶鐵牌。
木牌之下什麼也沒有,鐵牌下則墜著一根布纓。
無論木牌、鐵牌,正麵都寫著密密麻麻一堆字,他一個也不認得。
反麵則繪有人像,人像上還刻著陰文的篆印。
趙齊賢先將腰牌看了一遍,沒有一個人像與魏狗兒相似。
但對於木牌本身,他卻還算滿意:
“這幾個都是發往奴兒幹,流外不祧的暴民。”
“我們正要去奴兒幹,倒是恰好。”
葛娣對著木牌嗤之以鼻:
“當然是流外了,否則屍首怎麼會扔在三佛廟沒人管。”
“我總之是不會戴這等下賤的腰牌,你最差也要尋個銀的與我。”
正說著,金燦又遞上一塊木牌:
“將軍,您看。”
趙齊賢接過來看了看,點頭表示滿意:
“趙心,彰武十五年九月初七。”
“把‘趙’改成‘魏’,中間再加個‘無’字,這名字就貼切了,年歲也相當。”
“隻可惜是個女娃娃,又且相貌不符。”
“你們將這幾個字修改修改,相貌也粗略勾畫一下。”
金燦舉著另一手的幾塊布帶鐵牌,並有一張紙:
“這幾個想必是押送他們的皂隸,不知何故,與罪囚都死在了灰溝營堡裏,無人收屍。”
“將軍,我們何不就裝成押解罪囚的皂隸?有腰牌又有路引,倒省卻很多麻煩。”
趙齊賢點了點頭,幾個護心兵立刻在鐵牌、木牌上修改起來。
對他們來說,鐵牌容易修改,因為鐵秀隻需念幾句鬼咒,牌上文字、畫像自會按照他心意變化。
木牌的卻有些麻煩,他們費了好半天功夫才弄好。
好巧不巧,鐵牌正好六塊,木塊是四塊。
趙齊賢自然不能裝作罪囚,葛娣更是萬分的不願意。
四個護心兵眉宇間自有殺氣,怎麼裝也根本不像罪囚。